感到不妙的谭真默默抓紧了内部的固定处,然后在季马还想说点什么之前,他们横着飞了出去。
多么熟悉而美妙的失重感,就像回到母舰上似的,可惜这飞行没能持续多久,接下来就是猛烈的撞击和天旋地转的一分钟翻滚。停下来时谭真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特别想吐,八成是副本给他强加的经过长期深空训练的设定。
两个罐子里的流浪者四目相对,没从对方眼里找到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山茶号被掀了。
“你觉得,”季马惴惴开口:“船上还能剩下一些完好的设备吗?”
“恐怕不多。”谭真反问道:“你搭建的雷电转换器够坚固吗?”
“恐怕也不够。”
季马说完,绝望地发现他们迄今为止的一切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了,说不定还要倒退上一大截。
生存的机会变得更加渺茫,而谭真还要摆出一副“我早说过吧”的表情证明他自己的正确性,伸手去推休眠仓门。
“该死。”季马一把攥住他的手拉回来:“你疯了吗,外面肯定还残留着风暴过境的强辐射,对人体很有害!”
“对人体很有害。”谭真重复一遍,奇怪道:“我们现在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对人体很有害?”
季马脸色阴晴不定,对方少了一条腿,说这话时更多了几分说服力,想必这就是等价交换吧。
“认输吧。”灰眼睛的青年倦怠地开口,那简直是种拖人坠入深渊的声音:“别再拉着我一起挣扎了,我只是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然后让这一切顺其自然地结束。可以吗?”
哨兵紧贴着他的身体开始哆嗦,谭真以为此人要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诱发暴动,下意识靠近出口想要逃离,但对方却亲了上来。
在他的怀抱里谭真只是轻微地僵硬了片刻便安静下来,他发现这人亲起来比他想象中更软,美中不足的是他既不给予反应也不推拒他,像在沉默地等待什么结束,这让季马有点挫败感,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得好。
但他分开时盯着谭真添了点血色的嘴唇,又满意得出奇,有种在死前标记了什么的快乐。
“你为什么要回头来救我?”季马捏了捏他的腰:“你救我,不是因为也心存希望吗?”
“那是我犯的第二个错误。”
“第一个是什么?”
“在湿粮罐头号上带着你一起躲起来。”
季马笑起来:“好吧,但我可没后悔。我喜欢你,所以一定会保护你活下去的。”
“别犯蠢。”谭真厌恶道:“你总该知道吊桥效应,这种情况下在你身边栓一头海豹你也会爱上。”
“我才不会呢!”
谭真懒得听他辩解,首先调低了隔音选项听一听风暴是否已经结束了,这一调连他都吓了一跳。
风暴是止息了,但外面有人在说话。
交谈声、问候声、脚步走来走去的哒哒声、细碎的欢笑……不是一个人,是人山人海,外面好似在进行一场派对。
被关在狭窄笼子里的两名幸存者简直头皮发麻,他们迫不及待推开舱门跑出去,外界正值这个星球的夜晚,周围没有人的踪迹,一道影子都看不见。方才那热闹的场面仿佛只是他们的幻听。
又是幽灵访客?居然有那么多吗?可他们为什么躲起来不见人?
扑了个空的感觉让两人更加疲劳。风暴把休眠仓滚到了一条“河流”边上,那因为未知原因发出五光十色荧光的胶质就在不远处,晃得人面孔斑驳、眼睛生疼,并且时不时有落雷在附近炸响,肉眼可见地危险。
季马不得不抱起谭真尽量往远处走,他找不到山茶号原来的位置了,工作服上的战术道具也统统处于失灵状态,这一切都令人绝望。他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以一个尽量舒服的姿势托着同伴,让他感觉安全一点……
他的喘息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