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的契机,涌入肺叶的空气让他狼狈地呛咳个不停,魔鬼盯着他终于浮现出一点血色的面颊,忍不住先浅尝一口——表面有倒刺的猩红长舌在青年脸上刮出缕缕血痕,祂卷进嘴里细细品味,愣了愣,又连忙再舔一口。
祂看谭真的眼神彻底变了。
“原来是您呀!”魔鬼喜气洋洋地、过分热络地惊呼出声:“我说怎么会有凡人轻易瞧出我的身份,这不就都解开了吗!九重地狱的军团长,赤炎者们的皇后——原来是您大驾光临了!”
说完祂盯着爪子里的谭真。
谭真也盯着祂。
谭真想: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人倒霉时过条马路都能踩到十个仇人?
他若无其事地偏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暴食魔来回摇晃他:“您是在怪罪我招待不周吗皇后陛下?这可得原谅我,时间过去这么久,所有人都倾向于您已经死了,就连偶尔抓到的轮回者口中也得不到关于您的一丝消息……哎,您别再装晕啦!”
谭真被晃得十分难受,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开口:“停,你刚才提到轮回者?你怎么知道这个词的?”
“哦,这个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着实,轮回者的交谈会被你们那奇妙的魔法遮掩,我们无法直接听到相关的词句,但这都过去几百年了,魔鬼也不都是傻瓜。我们之中有些喜欢刨根问底的家伙——当然,它们的智慧远不及您。”暴食魔彬彬有礼地鞠了个躬,但祂长得太丑了,可能只有同为魔鬼才能看出其中的优雅。“但它们还是想方设法搞清楚了一些关于这些神出鬼没、拿着小卡片的怪咖的事情,毕竟皇后陛下您消失的这些年我们可在他们身上吃过不少苦头呢。”
祂甚至比了个委屈对手指的动作,放在一只魔鬼身上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对啦,我怎么没看见您身后的赤炎呢?那些忠心耿耿的拥趸……”
魔鬼露出一个狡诈的、如饥似渴般的微笑。
“……难不成他们背叛了您吗?”
谭真只是淡淡重复祂的话:“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啊,是的,是我唐突了。”暴食魔话虽如此,利爪却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我们聊点别的吧,您这次出现是要回到我们身边来吗?”
祂的爪子又捏紧了些许,尖端刺进了青年腰间的皮肉。
“……还是说,您披上这身白袍,意味着将宣称与九重地狱为敌?”
别看祂自来熟地聊了这么久,魔鬼可从来不是什么好说话的物种,尤其是面前这只冠以原罪之名的危险生物。魔鬼的晋升是要以漫长的年月和彼此倾轧为代价的,这令他们的狡诈和贪婪都磨炼到极致,与它们交谈无异于与虎谋皮。谭真不愉快地回忆起那一场指挥两层地狱的所有居民互相厮杀的战旗类副本,他的评价是即使和这群家伙站在同一阵营也足够令人厌烦,其体验就像是伸手进鱼缸里喂养一群横冲直撞的食人鱼,明眼人都看得出它们对你手指头的渴望比对鱼食强多了。
就如同此刻,暴食魔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用爪子剥开那件银色斗篷,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刮擦出暗示性的血痕,渗出的一串细小血珠反过来洇湿了那本该一尘不染的领口。
祂一定已经猜出了谭真此时此地尴尬的处境,没有人与他同行了,昔日的同伴四散离去,而失去队友保护的皇后脆弱得一只手就能捏死,祂大可不必畏惧。甚至于意味着祂可以在安逸又软弱的地表世界独自享用这个难得的祭品——一想到这里祂就不禁饥肠辘辘,腹如擂鼓。
“这个镇子的人口够我饱餐一顿了。”祂拍打翅膀飞到半空俯瞰这座小镇,手舞足蹈地规划道:“我会先将这里的人分成三份,一部分烤,一部分炸,一部分塞进罐子里炖汤。……对了,那个宴会上掌厨的小姑娘可以留下来,我喜欢她烹饪的方式。”
城堡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