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家以攻太极,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您的公主抬进相府——可您花丞相是否还记得,被您推给先帝作陪葬,好不容易活下来又被您污蔑残害宗室的太后,也是您是骨肉?!” 刹那间寒光一闪,花从文提剑抵上花臻的脖颈。 花臻仰望自己的父亲,这一剑算是彻底斩断他们之间微不足道的父子之情。 花臻双手抱在腹前,除了那一缕被剑削掉的长发,分毫不动。他决绝地瞪着花从文,道:“即便在下一个瞬间至勤就要死在丞相手中,至勤也要为了天下人再谏花相——收手吧,为了宁德长公主与秦榆王殿下身后清名,丞相,请停止你的杀戮吧。至勤不求丞相认罪,但求丞相退兵,还鄞都太平。” “废物,”花从文睥睨花臻,咬紧了后槽牙又骂了一句,“废物。” 花臻不由得流下两行泪,他眸中的感伤失望,花从文觉得无比熟悉。 “至勤知道,太后与沈掌印皆不在京中,在丞相看来攻下宫城不过囊中取物。颠覆朝廷之后,花氏将代替李氏走上太极殿,宁德长公主与秦榆王殿下就能名正言顺地获得谥号,抬进花氏宗祠。可是丞相大人,敬华殿已毁,花氏百年如今却好似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谋反窃取的所谓荣耀,都不过是眼前泡沫——后人提起您花相依然是‘乱臣贼子’;提起宁德依旧是‘浪荡无德’;秦榆王依旧是‘乱|伦孽种’……” “你话太多,”花从文的剑割破了花臻的脖颈,血顺着刀刃往刀柄流。但剑刃割不下去了,因为他看见花臻的眼泪稀释了血液。花从文突然想起第一次抱花臻的时候,是早产,抱在怀里很小一只,怕捏碎了。 “至勤不愿意再给乱臣刻碑了……”花臻的嗓子嘶哑,“丞相就让真相如谣言一般死去吧。” 花从文的剑缓缓落下,花臻冷眼旁观那柄剑,感觉似乎有名为父爱的感情在心头流过。他讥笑出声,心道就这一点微不足道的……那么贱呢。 花臻恍惚地离开书房,走在熟悉的丞相府中,他有些茫然。 这高墙,这院落,似乎从未将他容纳。他虽冠以花姓,但家族从未将他作为子孙疼爱,反倒是他还要承担姓氏带给他的灾难。 长廊下,他回想起很多人。 幼时给他开蒙、教导他要勤奋爱民的李廿;同窗多年、极其聪慧的又有些恃才傲物的裕德;还有对谁都温和、勤勤恳恳的梁神心;记忆拐到角落,同窗的还有一个经常逃课的小少年,不过花臻真的很少见到他,已经不得他的模样……总之花臻在太傅府中度过了一个完美的少年时代。 回到花府,虽然嫡母恶毒,日子常过得缺衣少食,但隔院的梁娘子会给他送些炭火汤食。书是看不够的,他可以躲在废弃的书楼中看前朝古籍,也可以偷跑出府去九层书阁找先生答疑解惑,他的精神永远丰满、繁花盛开。 读书人当胸怀天下,单纯为奸臣歌功颂德,愚蠢亦无耻。 花臻望向明月,院落外的哭泣与兵械打斗声不绝于耳。 “明月照古人,亦照我,照丹心。” 花臻悲怆地笑了。 — 酽茶浇不透花从文心里的挣扎,他乜视桌案上的鄞都布防,进退两难。 大位并非他梦中所求,他亦享受拉全天下给故去的妻子陪葬的快|感。但如花臻所说,这一战无论胜败,宁德与李璞都得困在诟病中不得超生。 倘若退兵,那么李璞还是郡王,不过是牺牲整个花氏,但保住了他们母子的声誉,花从文觉得亦是值得。何况太后仍是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