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大人谬赞,谬赞!”说书先生笑得很惶恐,虽然出于职业素养他在诏狱里发挥得还算正常,但四周墙壁上挂的各类刑具以为围一圈的大红飞鱼服还是让他感觉随时会被削成人棍,一直缩着膀子赔笑。 姚铎从袖里拿出一卷银票递给侍立的薛桐,对说书先生说:“先生刚才怎么说的,务必要原封不动地讲给你的听客。银票嘛,咱这有的是,能养活先生这张嘴吗?” “能能能,”大正月里诏狱又阴又冷,但这说书人的额头上汗涔涔往下掉,他不敢接薛桐递过来的银票,连忙给姚铎跪下,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指挥使这这,银子草民不不不敢要!” “一点小钱儿而已,就当请先生喝茶了,”姚铎用盖子撇去茶碗中的浮沫,圆眼瞧着漂浮在水面不肯沉到碗底的茶叶,有些烦躁地说,“我讨厌不听话的。” “草民要!”说书先生连忙将银票攥在手心里,连着给姚铎磕了十来个响头,“大人您饶命啊!” 看他这模样,姚铎不禁啧啧两声:“还没怎么着了就怕成这样……行啦,起来吧,我要你这条命干嘛?乔同知,送先生回他的茶馆。” 原本在角落里默默看热闹的乔盛听见姚铎喊他,乍一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愣了半晌,才答道:“诶好,我这就去。” 诏狱的屋顶修得低矮,昏暗的烛火台摇摇晃晃的。铁链与钢刀相撞,时不时反射光去人的眼里。黑暗与流血汇聚成了这处人间炼狱,而姚铎站在高阶之上,替他身后的罗酆鬼俯瞰暗流汹涌的鄞都。 — 三日后,花从文的龙虎、赤羽两大营仍在皇城外跟禁军周旋。禁军不过八万人,还不及一个赤羽营数量大,但事实就是花从文被堵在宫墙外五天,分寸未进。 姚铎把八万打出了八十万的感觉,犹如一道不可翻越的屏障护住了宫城。他跟花从文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每当丞相准备打何处的时候,禁军都能在那里做好防卫,让皇宫变得没有漏洞,易守难攻。 前有打不穿的禁军,后有拖后腿的容蚵,花从文晚上还要提防锦衣卫的暗杀,他这反贼当的确实窝囊。 近日来各种关于敬华殿起火的消息传进花从文的耳朵,丞相府的书案上不禁摆了说书先生讲怎么见着“萧元英”鬼魂的文稿,还有“揭秘”花萧宿怨的话本。 写的倒是有鼻子有眼,甚至有写花从文是怎么串通萧元英副将华安反咬定北王、又是怎么给鞑剌王君胡哈拿传递己方绝密军报的来龙去脉、最后是怎么挑唆弘治帝灭门的。而且在一众骂他卖国求荣残害忠良的话本中,还有说他炮制秋闱舞弊案、害死李廿的本子。 花从文极有耐心地将那些话本看完,古铜色的皮肤皱起饱含疑虑的纹路,时不时用朱笔在他们“揭露”的“事实”上做标注。 三公子花栀见了,还傻呵呵地问花从文:“爹爹怎的还给话本子做注?那都是谣言,不可信的。” 花从文抬眼瞪了一眼这败家子,目光冷得快把花栀的脊梁冻麻了。这话本里有多少水分花从文清楚的很,若是真无稽之谈倒也罢,可偏偏有许多极其隐秘的真相——都是花从文多年来竭力掩盖的。 当年那些含沙射影骂萧元英的人,如今又开始大张旗鼓地辱骂花从文。他是习惯站风口浪尖的人,门外吼得多凶大不了关门剩个清净,但这些被过度“扭曲”以供人议论的真相,花从文对其幕后之手是真的感兴趣。 更确切些,是对沈鹤亭。 “对哦,他姓萧,”花从文自言自语道。 花栀还拿眼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