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一直都是错的。 花纭所求,亦是他所求。 “你说你满身是血,我又何尝干净,”花纭站起身,无可奈何地叹息道,“秋闱之乱,我斩了上百人,断头台的血两天都没擦干净。朝廷怨声载道,街头巷尾的说书人都开始说起吕雉武瞾,指桑骂槐地道我是妖孽。连姚指挥使都说,是不是罚的太重了。” “科举乃国之要是,若此时容忍行|贿舞弊之人,后世则有更多人效仿,”沈鹤亭说,“娘娘杀的对,只是不该亲手去做,若等到奴才归京、让司礼监来杀,便不会有宵小诋毁诽谤了。” “你想替我扛骂名,”花纭释然地说,她没杀过人,但那道能让百人首级应声落地的懿旨下去之时,她连一分一刻的犹豫都没有,“但我不想一直躲在你身后。世家猖獗以致寒门无望,杀这一批,我还觉得太轻了。” 这次,花纭是对的,可沈鹤亭舍不得:“可奴才不忍那些不堪入耳的诋毁加之于您身上。奴才已经是讨命的阎罗了,多一桩罪名少一桩又怎样?” “奴才奴才,你是跪久了站不起来了吗?!”花纭一手将沈鹤亭提起来,压着嗓子怒道,“我并不怕人诋毁,更不在乎谁诋毁!因为我相信我是对的,别人爱说什么便说什么!所以对你沈鹤亭,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噩梦之后我几乎日日夜夜都在牵挂你,我便信自己对你的情谊乃独一无二!” 花纭抓着沈鹤亭的手腕,把他的手扣在自己胸膛偏左的位置。沈鹤亭能感受到,花纭砰砰的心跳。 汹涌的泪夺眶而出,花纭微微偏眸看沈鹤亭的手,泪珠便坠到他的手背。她抬眸,桃花眼中澎湃着炽热的情。 花纭紧紧握住沈鹤亭的手:“掌印啊,哀家明白你所做皆为北疆萧氏复仇昭雪,而哀家所做更是为这天下的河清海晏开路。四大世家已成沉疴,光明已被晦暗所吞没,你我所求的清白,已是这该死的世间容不下的离经叛道。也许你我终其一生都找不到一条退路,因为屠刀扬起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万劫不复。” 花纭用尽一切力量去望她的师哥、她的战友:“我请你,哀家请你——困在高墙囹圄之下的日子万般皆苦,所以请遵从你的心,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去选择你认为对的人。你现在不回答哀家,不要紧!哀家会一直等你,但哀家一定要告诉你——哀家与掌印同是深渊炼狱里挣扎的人,谁比谁干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