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肩膀也被金刚石覆盖之前,李啸天一刀斩下了这条手臂。 鲜血喷涌,染红了晶簇。 “我审判!”陈队指向天穹的双指剧烈地颤抖,“战场上牺牲之人为烈士,烈士的遗体必须以最快……咳咳!以最快的速度送回故土!!!” 李啸天/陈队:“快走!” 多米尼克举着那只熠熠闪光的手臂跌跌撞撞向前奔跑,回首望时看见了他们身后缓缓坠落的神明尸体,数不清的腕足自黑云中垂下,像榕树招阴的繁密气根,像丛林群居的粗壮森蚺,像母亲得知父亲噩耗时悬在房梁上的绳子。 降下审判的陈队耗尽了力量,在黑雨的拍打下双膝跪地,李啸天依然站着,用完好的手臂向她挥动着告别。 多米尼克恨透了这些大人,他们从来只把她当作孩子!从来不问她到底想要些什么! 父亲抛弃妻儿一意孤行参与危险的任务,母亲天真地以为年幼的她不会记得她的懦弱……可她不是木偶玩具!她也有爱恨也有理想! 前方忽然有金色的光芒闪过,伴随着火炮和发动机的轰鸣。 仝悲一句话都没有问,只是一把抓住小姑娘就往回飞:“谢天谢地你还活着,肖笑摩托车开得一塌糊涂!” 飞剑绕开已经到达极限的“滚滚”,终末终于还是侵蚀进了它的发动机。 仝悲最后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目送着这只无主的巨兽搁浅在黑色的潮水之中。 肖笑终于与她们回合了,眼看着他就要撞上“滚滚”,多米尼克从剑上一跃而下,轻巧地翻到了摩托上挤开了肖笑,一个摆尾就完成了掉头:“给我挡着黑雨!” 肖笑手忙脚乱接过钻石手臂:“好!” “能源还有几管?” “三管!” “够了。”多米尼克单手控车,腾出一只手磕开能源管的盖子倒在车体中央凸起的接收器上,仪表盘里的指针在一瞬间疯狂地左右摆动,几乎像是失灵,“这管还挺猛?” “斑马”爆发出了比平常更快的速度,直追仝悲。 仝悲忽地想起自己替换的那管能源,看来老头给她的东西比审判堂里用的还要好。 如果逃出去了,就给老头找只能抓老鼠的猫吧,省的他老眼昏花地还要和老鼠斗智斗勇。 当—— 当高居云天的神明终于回归土壤,尸体撞击大地发出的声音竟如同丧钟。 穿风裂云的钟声似乎承载了一个神明走上末路时所有的不甘和愤怒,就像往死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以神尸为中心,声浪如涟漪般荡开去,蚊蚋虫豸上下起伏。 仝悲被震得在半空中连滚了三个前翻,掉下剑去又在沙地上向前滑了数米。 她大声呼唤着多米尼克和肖笑的名字,但什么也没听见——她似乎短暂地失聪了。 剑就掉在手边,仝悲撑着它艰难地站了起来。 环顾四周,“斑马”侧翻在地,两个轮子还因为惯性在转动,看不懂的灯光胡乱闪着。 猩红的血液□□燥的沙砾瞬间吞噬,但仝悲仍旧嗅出了生命离去的味道……她一瘸一拐挪到“斑马”边上,将剑柄插进去启动蒸汽顶开了沉重的摩托车。 她看到多米尼克用身体抱住了肖笑,女孩纤细的四肢不正常地弯曲,双唇的血色渐渐褪去,翕动着像是要告诉仝悲什么。 “我听不见!”仝悲徒劳地喊着,“我不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