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资源枯竭之中,那些永生者是想要住进红巨星里面泡澡吗?还是说他们以为熬到红巨星变成白矮星以后自己就可以原地取材研发宇宙舰船了?” “你认为永生是诅咒?”我问。 “‘长生’是祝福,但‘永生’不是。”博士说,“我希望自己想活的时候没有任何事物能让我死,反过来亦是如此。无论是被死亡强行拥抱,还是被死亡拒之门外,本质上都是无法克服死亡的表现。而在痛苦到想要死亡的时候却只能被逼着活下去,可是比起死亡还要痛苦的。” 我无意置评他的生死观,只是听着他的话语,却是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等等……这很奇怪啊。” “哪里奇怪了?”博士问。 我看向了列缺,“你曾经说过,作为‘污染’源头的‘它’已经被杀死了。”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既然‘污染’有着将人转化为不死人的力量,那么作为源头的海妖真的死亡了吗——是这样吧?”列缺说。 “是的。”我说,“我过去以为‘它’之所以能够带给我不死身,是因为‘它’以自己的力量不停地将我在战斗中变得支离破碎的身体修补回来,而这种主动的力量在‘它’自己死亡的情况下是无法使用的。就好像纵使是手腕高明到连死人也能救活的医生,也不可能在自己死亡之后还有力气再把自己救活。因此它自己并不具备不死身……” 青鸟恍然大悟,“但是‘污染’在海妖死亡的情况下仍然存在,那么她说不定压根儿就没有死,而是靠着污染之力继续存活。哪怕仅仅剩下那只手,她也可能还是活着的。” “你上次对我说过,就算是‘它’已经死了,只剩下残骸,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继续维持住对我的魅惑。”我看着列缺,“虽然我不相信魅惑这回事,但你那时候之所以会那么说,是因为你知道‘它’其实没有死亡,所以才会得出这么奇怪的结论的,不是吗?” 在我全神贯注的凝视下,列缺却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海妖已经死了。” “真的吗?”我难以接受这个答案。 “你有见过海妖的断手吧。告诉我,你看到那只手的时候是什么印象?你有感觉到那是个活着的东西吗?”他反问。 我回忆起了那只苍白的断手。那是活着的吗?我在心里叩问自己——正相反,那是个死到令人百口莫辩的死物。在那里面没有传达出来任何气息。 “况且,事到如今我也没有欺骗你的必要,难道我在这件事情上欺骗了你,你就会放弃追逐那只手了吗?”他说。 “不会。”我承认。 “你会怀疑海妖没有死亡是很正常的。作为传播不死污染的源头之物,要是它随随便便就会死掉,那未免过于令人生疑。”他说,“在它一开始死亡的时候,我也有怀疑过它是不是在装死,并且在解剖验尸的过程中用无数种方法做过检测。而我的结论依然不变,它死了,死透了。” 列缺在隐秘世界经历过了几十年的大风大浪,不知道见识过多少离奇古怪之事,不死的怪物也遇到过了不知道多少,时空穿越这种事情在他看来说不定也见识过不止一次。而像是“它”那么不可思议的陌生魔物,就算是有着强力到没边的不死身也不足为奇,那么简单的道理列缺不可能不知道。 而在此基础上,列缺依然能够斩钉截铁地断言:“它”死了。 这里面蕴含着何等重要的意义,不言而喻。 更重要的是,就连与“它”曾经那么紧密相连的我,都无法产生丝毫“它”有可能活着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