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应赛者各有各的幸运,也各有各的凶险。
申少扬落点最远,风浪也最缓,让他有适应的余地,也能仔细鉴别水中的玄衣苔和玄藓虫;祝灵犀的位置介于其余两者之间,本该是三人中最佳的位置,偏偏她的落点下游荡了一整片玄衣苔,光是摆脱这片玄衣苔的攻击就够让人头疼了。
“大约再过三刻钟,他们三人中至少有一个能登上碧峡峰头了。”卫芳衡估算着,问曲砚浓,“峰头看守玄霜的人是谁啊?”
卫芳衡实在是好奇极了。
既然是安排在阆风之会最后一场里,那这个看守玄霜的人的实力一定和三个应赛者差相仿佛,否则轻易就被打败,岂不是没有一点难度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
曲砚浓一直待在知妄宫里,近些日子才在世人面前露面,往来的也都是山海域鼎鼎有名的人物,修为基本不会低于元婴期。她从哪去找到一个正合适考验应赛者的修士啊?
“是一个很合适的人。”曲砚浓语焉不详地回答。
卫芳衡翻白眼:说了和没说一样,看来她是打定主意要卖关子。
曲砚浓说得很认真:“把玄霜放在他的手里,其实才是我最开始的目的,至于阆风之会,不过是顺带便的事罢了。”
卫芳衡介于信和不信之间——谁能让曲砚浓这么上心啊?玄霜这样的至宝,她还要想着法儿地送到那人的手里?
而且还是个最多金丹的修士?
戚长羽自知与曲砚浓的关系并不算亲密,远远比不上卫芳衡在后者心里的地位,因此在开头搭过几次话后,安静地垂立在一边,留心听着两人零零散散的闲谈。
听到曲砚浓说到“把玄霜放在他的手里,其实才是我最开始的目的”,他的眉头忍不住向上微微一扬,若有所思后,竟有几分喜上眉梢。
“看到这几个年轻修士的表现,忍不住让人感慨时光飞逝,当年我还是筑基修士时,也曾参加过阆风之会,可惜只闯进了前四,拿下青鹄令后,未能更进一步。”戚长羽悠悠地说,竟有几分洒然,“更可惜的是,戚枫这小子运气比我更差。原本以他的实力,怎么也能步入前四,如今却因为被歹人控制,一切成绩都不作数了。”
“碧峡比试可谓是盛事,哪怕只是在场中奋力一搏,无论胜负,都能称得上生平快事,可惜戚枫无缘了。”戚长羽叹了口气,“这小家伙通过周天宝鉴看到比试,只怕要伤心了。”
卫芳衡狐疑地看向戚长羽——这人醉心权势,什么时候关心过自家小辈了?现在忽然在仙君面前装模作样,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曲砚浓似笑非笑地朝戚长羽一瞥。
“不过就是一场普通的比试,参加与不参加、赢与不赢,并没有那么重要。”她也悠然地说,“人生路还长着,等到多年后回首,阆风之会也不过是路上的一道风景罢了。有些人从这里启程,有些人却永远留在这里。”
戚长羽掩饰不住的笑意。
“仙君说的是。”他温顺地回应着,低眉顺眼,一眼望过去气质清爽干净,“阆风之会不过是个起点罢了。”
曲砚浓也微微地笑了一笑。
她是被戚长羽和他的命运逗笑了。
戚长羽能猜测出她所选中的那个人,却猜不出她所放弃的人。
他能猜到有些人会在阆风之会启程,可却怎么也猜不到是谁会永远留在这里,于是他喜上眉梢,自以为未来的路有了保障,可路是假的。
原来站在命运的上游,垂视命运下游挣扎扑棱的众生,竟然是这么让人飘飘然的一件事。
糟糕,她在心里默默地想,她好像越来越像檀问枢了。
*
“唰——”
庞然的雨幕如帘,从高空随风浪骤然落下,像一张巨网,当头朝申少扬兜了过来。
锋锐的灵剑伸向雨幕,如一条长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