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着她发现自己一个挺身,从硬邦邦的木板上霍然跳起。 她惊讶环顾,硬木板,比香港烂酒店还窄的极窄床板,铁架子三层,零散扔着几条很破的麻布毯子。思嘉认为是饲料袋之类的拆开胡乱缝缀。 为什么我要梦到集中营这种细节? 营区最好的建筑,一座三层塔楼上传来下午准点钟声。营区劳役场上没有人停止干活。在集中营没有午餐,已经持续劳作十个小时的人哪怕再饥肠辘辘,也只能在傍晚回到营房后才被分配一点儿不能称之为食物的东西。 男人们像牲畜一样拉着一个巨大的滚筒,铺路。他们需要在土地彻底冻上前平整出一个面积不小的地方。男囚犯19221手里的铁锹在挖凿硬土时不幸断成两截。党卫军看守从监工手里接过鞭子,粗鲁地抽了他一下后,命令他在十五分钟内必须拿着一把新铁锹回来干活,否则枪毙。 编号19221佝偻着身体,踉跄着脚步急匆匆。但到了监工看不到他的地方,他越跑越快----逃离这座有高高持枪岗哨和高压电网的地方当然不可能,但囚犯借取劳动工具的机会路过了营区一幢联排屋子。那大门紧闭,是德国人的审讯室。 他试图捕捉动静,但没有听到。 囚犯19221没有徘徊耽误太多时间。他跑向劳动工具储藏室。德国人对这些东西每天两次清点,专人看管。以旧换新也执行严格的登记出入库。 哪怕偷一把老虎钳或者锥子的可能性都极低。囚犯19221判断。他不动声色,并未按最近的路返回——那会经过一扇窗口,营区的纳粹指挥官喜好拿枪瞄准任何他在无聊时看到的囚犯。虽然听说他被调离,但19221认为下一个军官也不会不同。 记路画图是他的强项。劳役营与整座集中营的布局地图日渐在脑子里拼完整。他扛着铁锹疾步跑过应该空无一人的女营房区时,突然停下,皱眉。 有个穿条纹囚衣的女人在晃荡?!她会变成巡逻哨兵的靶子!会被吊在广场上绞死! 他第一个念头令他脱口而出叫道,“快跑去缝纫厂!” 人只有在梦境里,才会语言沟通无障碍。思嘉想,她听懂了对方的话,也听懂了焦急的语气。 怀着反正是在做梦的想法,思嘉干脆跑向那个男人。堪称无知者无畏。 囚犯19221发现这个居然跑到他面前的女人很不对劲。 但时间紧迫----“你怎么没有被剪掉头发?你胳膊上也没有编号?”男囚犯匆匆说道,“快!包起脑袋,再缝个臂章,不然你活不下去!” “哈?”思嘉没有任何动作。男人顿了顿,再次重复,“你先去找块头巾把脑袋全包好,再找个营房最上层床上躲好。如果你运气好,不会遇上查房,等女人们收工回来你就能起码躲过一天!快去!” 思嘉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身材挺高,带满脸泥的男人身上那肮脏泥泞却和自己睡衣近同款的服装,看到对方衣服胸口上多出的红三角,还有破烂的鞋。做梦做到集中营还这么细节真离谱啊。 “难道你是个,苏军战俘?”她脱口而出,就看到对方像被蛰了一下,怒火在他瞳仁里熊熊喷涌----思嘉惊得后退一步,男人垂下头。他溢于言表的羞耻痛苦这才让思嘉惊觉原来怒火不是冲自己。 “抱歉。我肯定你很英勇。”思嘉喃喃说,“这不是你的错。” “我永远都是苏维埃军人。”男人咬牙说完,“不想死你就照我说的做!” 思嘉想顶一句你们的钢铁慈父都说红军没有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