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台高筑,一贫如洗,也不至于造成现在这样的不幸呀!若不是那一场不迟不早的灾祸造成田幸福坐牢,田安康病重耗尽钱财,也不至于如此作孽呀! 可是,怨天尤人又有什么用呢?田永祥东奔西跑向所有的亲戚朋友借钱,都于事无补,徒劳无益。何况他也没几个富裕的亲友,可人家也拿不出几个钱,谁都不愿意慷慨解囊资助他儿子上学了。他们害怕那借出去的钱打了水漂。任凭天才像外星球上的巨石一样坠落凡尘,也没人会伸出热情的援助之手。村里的叔侄兄弟更是嗤之以鼻,见田安康的身子越发瘦弱,还神经兮兮的,他们背地里幸灾乐祸,偷偷地好笑。 银色的月光像清水一样洒遍田野的时候,田永祥仍在稻田里割禾。他觉得人最苦的不是肉体,而是精神。过去忍饥挨饿,拼命干活都不感到怎么苦,如今大儿子田幸福坐了牢,二儿子田安康失了学,没有了发展前途,这才真叫人揪心,苦闷不已呀!幸好田安康没有急得发疯,经过一阵心灵的痛楚之后,终于开始面对现实,也跟着他父亲忙里忙外。但父亲考虑下水会影响他的腿部关节,从不肯让他再下田干活。田安康也不再气馁,埋怨父母无能,反而抱怨赌鬼爷爷没有行善积德,居然还逃出去入了“刮民党”,躲到台湾去了,影响了子孙后代的幸福。 平淡的日子一天又一天逝去,一年又一年过去。田安康转眼间到了二十好几岁的年龄。可家里从没见一个人前来登门为他做媒介绍对象,亲戚朋友也没人跟他提亲,村子里也没有一个女孩真正喜欢他。即使有那么一个从小跟他一起放过牛的女孩丁香暗暗喜欢他,但是她家里人也坚决反对,谁嫁给田安康家,就等于倒八辈子霉,就得受穷受苦一辈子。后来,那位丁香姑娘只好服从父母的安排,嫁到别的村里去了。可就在新婚之夜,那女子吞下大量安眠药死在了洞房里。 邻居田励耕又积攒起了一大笔钱,谁也无法预料,身边会有什么意外的新的事情发生。田励耕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再轻易放钱,要拿了红本子《结婚证》或生了宝宝才肯出大钱。田永祥经常提醒他留神。可是,像田励耕那样过了三十岁的坎儿,在边远的山村里讨亲就难办了。加上他是一个孤儿,没有人肯真心实意地帮助他。他等啊等,盼呀盼,三五年过去了,还是光棍一个,他只得放风说,谁给他配一个年纪比他小点的女人,保证那女人不逃走,生了儿子的话,他愿意出六千块钱。 奇怪的是,田励耕明明知道孙发财居心叵测,给他从外面带回一个连语言都不通的“洋妞”越南婆,这女人有可能会在他身边呆不长久,但他心甘情愿再冒险一试,哪怕又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一个人孤单寂寞的时候实在太难熬了,他简直有点饥不择食了。为了趁早解除生理饥渴,告别单身,他暗地里给中介人孙发财支付了一千块钱,就牵着那越南人金可可的手高兴地折回自己的小屋子去了。关上门,便又开始了他期待已久的“幸福生活”。他想及时弄出个儿子来,完成个体生命最重要的光荣使命。 田永祥见田励耕都想尽办法弄到了媳妇,也担心起儿子田安康的婚事来。他后面的妹妹们也都长高长大了,除满妹子田荣蓉还在上学外,那三个妹妹都出落成大姑娘了。每隔十天半个月,就有人找媒婆来提亲或干脆本人直接大胆主动地找上门来追求。妹妹们都听信父母亲的话:“两位哥哥都尚未娶嫂子,你们怎么能谈婚论嫁?要是你们都嫁出去了,人家会怎么看待两个哥哥,他俩还怎么好娶媳妇娘?你们做妹妹的得帮帮哥哥。你们想要的幸福得推迟,放在下一站。” 田幸福蹲监狱还没释放回来,田安康又整天丢魂落魄似的闷闷不乐,成天像和尚念经似的念叨:“半边月亮天上挂,何时洞房吹喇叭?别人的婆娘一朵花,我的老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