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几个贵妇闲谈,看到外孙和菱歌上前,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菱歌跟着两位阿兄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按阿兄教好的祝词说:“菱歌给外大母磕头啦,恭祝外大母松柏长青,年年有今朝!” 太夫人连忙让慕容玘上前,将她搂在怀里不住摩挲,满口的“心肝儿肉”,夸了一通后,才对下面跪着的阿康和菱歌说:“你们也过来让我看看。” 阿康将菱歌牵起来,走到太夫人面前,太夫人看了看阿康,对旁边一个贵妇夸道:“国公夫人,你看这孩子是不是越来越长进了了?” 贵妇正是桓敬兰之母,大司马桓恕的夫人崔氏,桓恕爵封魏国公。崔夫人三四十岁年纪,比桓敬兰五官突出,凤眼挑眉,高鼻薄唇,眉眼中带着几丝威光肃气,叫人不敢放肆。看得出她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可是密集的生育和身为宗妇的繁劳使她的容貌大为减损,犹如一朵花从枝头坠下,虽则还是那朵花,却不再那么鲜活宛然,眼角已生出了浅浅细密的纹,唇边也有了两条法令纹。 听了吴太夫人抬举自家外甥的话,微微一笑,知道这老妇的脾性,于是投桃报李恭维道:“这都是老夫人慈和,王妃也宽容,孩子们遇到一个仁爱的嫡母!” 果然,吴太夫人听得崔夫人这话,神清气爽,惬意地眯起了眼,又开始讲古: “你们哪,还年轻,应该不记得几十年前的事,我小时候,那还是前朝,太*祖爷还没登极,我们北边儿啊,才不像南边儿世家,口口声声三从四德。咱们是以能制住夫婿为妇德,能妒会妒才是妇工。咱们北方贵女谁不会妒忌,就会受到小姐妹的嘲笑。出嫁的时候,父母叮嘱的不是什么服侍郎婿,而是怎么挟制郎婿,后院那时候打杀个把妾氏,连皇上都不会管,王公大臣家里也是这样,就更别说平民了,” 太夫人回忆了一番年轻时的风光,又不无可惜地摇摇头,佯佯瞪了李妃一眼,说,“现在不一样咯!” 太夫人一讲起这个话题,话头子就关不住。那个时代,她年轻,强势,是她的全盛时代,代表着过去的荣光。 可惜女儿出生后,风气也是大变,太*祖和几位皇子都慕汉家风仪,规矩渐渐向南人靠拢,那样随意打杀侍妾,庶孽为仆佣的好时光终于过去了,女儿完全没有得到她的半点真传,教太夫人怎不扼腕叹息! 崔夫人和李妃都是微笑不语。 小一辈的看老夫人又开了话匣子,就坐不住了,听说园子里水阁那儿搭了戏台,于是几个女孩结伴往园子里去,定王府两兄弟就带了菱歌往外去玩耍。 看看离正堂远了,慕容玖吐着舌头笑起来:“我阿母说以前有什么好,妻妾不分,听说有的厉害一点的男子还可以娶几个嫡妻呢。前头的嫡妻最不合算,辛辛苦苦陪他吃苦,陪他挣家业,末了有可能二妻并立呢!如果男子不能挟制后院,最后争爵位,争家产,离家祸也不远了,还不如妻妾各守本分呢!” 她母亲出自赫连氏,是正室元妃,她父王虽有侧妃妾侍,但也对母亲尊重守礼。母亲在陈王府后院拥有绝对的权威,所以对什么妻妾也无所谓。 沈清元也到了议亲的年龄,不过她是惠康公的老来女,西河大长公主又舍不得,要多留几年的。大家都生于权贵之家,对这些妻妾之争再熟悉不过了。 这时看见慕容玘和菱歌几人在后面磨蹭,清沅也悄声笑起来,眨眨眼道:“太夫人也就说得好听。她总怨十舅母对菱歌他们太宽待,可是七姨母那儿她也有话说呢,说七姨母不敬翁姑,压着七姨夫不许纳妾,抱怨七姨母不贤呢!” 她说的七姨母就是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