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姝儿收回视线,对着黎慕白一壁说一壁比划着。 “那歌妓,虽名为豆蔻,却没一点豆蔻的神韵。她的模样,我至今记忆犹新,透着一股子异域风情。尤是那鼻子,又高又挺,刀削般。一双大眼睛,深邃得很,像个吃人的漩涡,只要轻轻看人一眼,便能把人吸进去似的。” “最绝的是,那豆蔻尽管是个歌妓,可性子高冷得很,浑身上下散发着不耐烦劲儿。每次六哥带我去听她的笛子,都要甩脸子给我们看。” “我跟六哥说,这豆蔻姑娘更像一朵玫瑰花儿,又香又艳,好看是好看,就是有刺扎手。” “六哥夸我说到了点子上。对豆蔻的无礼行为,他也不甚在意。” “现在想来,也许六哥那时就喜欢上了豆蔻,只是我压根没想到这一层上去。” “那一阵子,我听笛听得睡梦里都是不绝于缕的笛音,实是忍受不了,便跑到西郊义庄邱三爷那里,缠着邱三爷教我仵作之术。父王得知后,又把我拘了一阵子。这样,我就有好些天没去过曲心坊了。” “直到有一天,我再去找六哥,才知他被禁足了。原来,他在一天宵禁后,假扮成更夫去私会歌妓豆蔻,然后这事居然传到皇帝伯伯耳朵里去了。” “我去看望他,他却让我替他去瞧瞧豆蔻。我怕皇帝伯伯知道后又要罚他,不肯去。” “他不断恳求我。我被他缠不过,心一软,终是偷偷去了曲心坊一趟,却发现豆蔻早已离去,不知所踪。” “六哥得知后,像个霜打的茄子,仿佛精气神一下子从他身上被抽走了一样,整天儿蔫蔫的,只以酒为伴。” “我去找他玩儿,他也不理我。淑妃娘娘也很着急,知六哥和我玩得来,便请我多去开解一下。” “淑妃娘娘一向对我很好,我应下了。一天,我又去找六哥。六哥又是喝得烂醉如泥,对着府内的一丛玫瑰花儿喃喃自语,说豆蔻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子,绝不是那样的人。” “我好奇心顿起,问他豆蔻不是哪样的人。六哥在醉酒中,顺着我的话回道,说豆蔻虽身处风尘,但性子傲洁,绝不会是贪财之人。” “我再问,他自始自终只反复着这句话。” 赵姝儿语气一转,有些愤恨。 “我至今想起六哥那个颓废烂泥样,心里仍恨那个豆蔻,恨她薄情寡义,恨她不识六哥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