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北夏和亲使团入京才数日,就已发生两起命案、一起意外。今日,更是在重重布防的钟萃轩里,朝莲公主无故殒命。 他想起江山眉妩图上不知几时出现的凶手图像来,了然她语中暗指,心道此次“诅咒”,不知又将以何种方式在他身上应验。 书案上茶水画成的箭头,在暗红的烛光下折出一抹幽隐的血光色来,噬人心魄,刺人眼目。他眸子微微一眯,头一撇,却瞥见她手边的琉璃茶盏里只余浅浅一层水了。 “那你为何仍提出‘自杀’一说?”他蹙了蹙眉,执起案上一把青釉刻花壶,缓缓给她的茶盏注上水,“今日,王赟也私下向我提出了自杀的可能性。” “是不是因为那莲花玉簪?是不是赟——”黎慕白突感面上凉意丛生,后面的话一下被噎住。 一时话急,她差点呼出了她旧时对王赟的称呼——赟哥哥。 赵曦澄垂着眸,仿佛只专注于倾茶,可黎慕白分明感觉得到他在看她。她面前的琉璃盏,茶汤正扑着小小的漩涡儿,贴着内壁往上翻腾。 黎慕白忽觉有些不妙,忙改口:“是不是王大人也看出了莲花玉簪上的串珠是用相思子做成的?” “你们曾在虞洲一起探过案,倒挺心有灵犀的!”赵曦澄道。 黎慕白一怔,被他的答非所问搅得七上八下,不明他说这话是何意。 “王赟亲自检查过朝莲公主的妆奁。”赵曦澄搁下青釉刻花壶时有些重,立时,一声闷响。 “不过,他是私下向我提了一嘴。想来,是让我转达给你来的。”顿了下,他的声音恢复惯常的冷淡,“大理寺那边并未查出朝莲公主的死因。对于自杀的推测,你有几分把握?” 黎慕白见他眉宇微沉,心神顿收,不再去探究他之前的话中之意了,摇摇头,道:“把握不大。” “那就是存在自杀的可能性。既然王赟亦提出了自杀一说,我倒很想知晓你们推测的依据是哪些!” “是!”黎慕白拿起赵曦澄画了莲花玉簪的那张罗纹笺,执起置在三彩芙蓉晶石云纹笔架上的玉管狼毫,蘸了蘸墨,写下“缃芙”二字,“朝莲公主,本名赵缃芙。缃,黄色一种也;芙,莲花。缃芙,即黄色的莲花。那支莲花玉簪,簪头的莲花,就是黄色的,正合她的名字。” 她又莲花玉簪的各部位分别写下“粉白”、“红”、“黄”。 “簪挺的玉,为粉。垂下的串珠,是红。整支簪子,由粉、红、黄三色组成,恰好与三色莲的三色一致。传闻朝莲公主出生之际,正值北夏御园里三色莲绽放。” “簪头的玉莲喻含簪子主人之名,簪子的颜色暗示主人不凡的出身,这两处也只能说明这莲花玉簪许是特意为匹配朝莲公主打造的,又与推测她是否自杀有何关联?”赵曦澄问道。 “正如殿下所说,这簪子既是为朝莲公主特意打造的,于她而言,应是十分重要之物,方令她不远万里也要把它携带身边——”黎慕白凝神片刻,“我第一次在鸿胪客馆里见到朝莲公主,就看到她发髻上插着这支玉簪。她的妆奁里,这玉簪也是单独放置的。” “单独放置,许是她谙知这玉簪上串珠的毒性?” “对,我与殿下看法相同。既是重要之物,朝莲公主应很熟稔这玉簪。若她要用这玉簪上的相思子来自杀,岂不是易如反掌呢?” 黎慕白写下“巳时”二字,声音清泠。 “巳时,是我们推断朝莲公主身亡的时辰。当时,朝莲公主正于床上小憩,采筠被遣去偏殿探病,只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