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是他!” 果然,那男人的手僵在了半空,只有额上的青筋突突地弹跳着。 所有的无力都等着这一刻的反击,李及双握紧手中的香勺,用勺柄尖圆带钩的头猛地刺向男人的太阳穴。 对方反应过来,但慢了半步,他还没制住李及双的手,香勺柄错了位,刺进了他的眼睛里。 她甚至听到眼珠爆开的混沌声,对方大叫起来,一掌将她扇向墙面,而后捂着眼睛惊恐失措地连连后退。 握着香勺的手始终没有松开,眼珠子随着二人的分离,就这样完完整整地从他眼眶里被拔出来,鲜血溅了她满面。 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号过后,周遭陷入诡异的寂静。 她的气力早已消耗殆尽,只剩一双眼死不瞑目般强睁着,警惕着,若他再上前,另一只眼睛也挖出来。 但他一直没有动弹。 如果不是那剧烈起伏的胸口,她会以为远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不过就是提到家乡的故人,居然霎时如同被剪尾的老虎般发狂,这个人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高深沉静。 她就这样戒备着,额角有血流出来,温温热热地向下爬去,流进了嘴角,尝到血腥味时,她胃中翻滚,忽地晕了过去。 惊醒时,她发现自己还苟延残喘着,余光扫到了那只早就被撞断熄灭的毒香,还有细弱的余烟做着最后的挣扎,她便知道自己没有晕过去太久。 “所以,你打算什么都不说吗?如果你真的是你声称的那般无辜,为何不做辩解?”她有了点力气,便又要开始攻克对方。 那男人斜斜地靠在屏风脚边,睁着空洞洞的眼眶,还嘴硬着:“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杀我最好,我一般威胁别人,都是说拿他们喂伥人。”她垂下眼,望着勺柄端的眼珠,字字诛心,“你不过是失去了一颗眼珠,有多少人要因此丧命?” 男人忽地张嘴大笑,另一只眼却耷拉着,看着好不惊悚,笑够了才说:“我做事,上不愧天地,下不愧父母,死了也不会下地狱!” 李及双不由得惊叹,他最出色的恐怕便是这诡辩能力吧,大概长久以来他都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不会因为他的作为有何改变。而他的父母,想必也早已双亡,管不到他半分。 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芸芸众生,但他偏偏不在意他们的死活,所以才如此无愧、勇猛地往邪路上奔。 “这话说一万遍,也只有你自己会信。”她说了太多的话,耗费了不少的精力,脑袋将垂不垂,最后终于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像是故意与她作对,不让她有一丝喘息,缺了眼的男人道:“这儿的事,我都记在了《易药录》中,就在你身旁的柜子里。” 她一个激灵惊醒过来,顾不上多想他是否在骗自己,即使身心已疲惫到了极致,她扔挣扎半跪着立起身,艰难地攀上书柜,再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拉开、翻找。 翻了几个抽屉,仍未见什么《易药录》,她开始没好气地恐吓道:“如果你骗我,我会把你另一只眼珠子都挖出来!” 他冷冷一笑,鄙夷道:“你跟我还不是一样?穷途末路又不择手段。” 这才是实话,没了一只眼睛,他便没有了高高在上的从容,也没有了半点求生的斗志。 找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到了一叠凌乱起皱还卷边的黄麻纸,首页上正好写着三个字“易药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