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绢,连那盆水都已经脏得不像样子了。 李及双很满意,让他把手摆在桌面上,自己翻一翻,确认没有伤口后,又凑过去,望向他的下颌。 那处似乎有一个小小的伤口又或者是没擦到的污点,她从袖中掏出一张新的花缎子。 “别动。”她吩咐道,不由分说地点了上去。 沈无淹僵在原地,实在忍不住提醒她:“公主,男女授受不亲。” 她只当做没听见,帕子覆在指尖上,轻轻地点了点那个伤口,有一道浅浅的皮被翻开,皮下露出极浅的粉。 只是一个很轻微的伤口,发现得再晚一些就立刻自己愈合了的那种。 但她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开口问:“被伤到的话,伤口需要多深才会传染?” 沈无淹不答,她微微仰头去看,他这才僵硬地微微一退,垂下眼来望她。 那眼神里是有些惊惧的,如同一只柔顺惯了的兔,正被只毒虫捋着毛。 “许是很深吧。”他答,声音竟比她的还要哑。 气氛有些凝固,连她都忍不住极轻地清了清嗓子:“那你现在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吗?” “嗯。”他应道,似乎为了确定什么,又重复了一遍,“嗯。” “哪儿?”她警醒地退回去,打直起身子,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烛芯跳了跳,光线更亮了一些,她这才看见他耳尖的红晕一点点淡开去。 他是真的生得好看,连窘迫都很生动,像是雾后岸边现出的光景,泼墨挥洒,便成绝章。 更何况他还不是一个精致的摆设,是能够致人死地,难逢敌手的利器。 谁知她听到他说:“如果可以,我想用我的粗布帕子。” 嗯,也很会败人风景。 “最好不要,当心那块伤口被你一路扯到眼角。”她一边吓唬他,一边安心地将花缎子收进袖中。 “没有伤口便好,否则……”她顿了顿,轻轻捂了捂胸口,想到自己可能有的死状,真真切切地心疼起来,“我可就惨了。” 沈无淹接不住她的话,只能微蹙着眉,用沉默来表示自己小小的,几不可察的不满。 确认他无碍,李及双没有多逗留,很快离开了。 饭后,他坐在凳边等了许久,一直等到面前的豆油灯燃到最后微弱的一节,一更天的时分,才吹灭了灯火。 黑暗中,他解开了身上的轻袍,左腰处的衣料已经跟伤口溢出来的血凝成了一块,用力一扯,伤口面上的血肉便跟着衣料齐齐撕下。 伤处又冒出些鲜血来,但那血出了皮肤后,竟变成了数根细细的草芽尖。 他抬起烛台,烛芯里还有几丝微弱的火星,眼看着便要陨落进无边的黑里。 将烛芯往伤口上随意一掠,草芽尖便燃了起来,从伤口处脱落,变成一只只透明的蛾子,在虚空中扑棱了数下,又飞回了他的伤口里。 处理伤口的整个过程中,他没有一次低头细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