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只是那香膏也见底了,何息兰已经没了慰藉。漫漫长夜,她度日如年,只能开始用石块在墙面上刻“正”字来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刻了满满一个墙面。 她约莫,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年了。 她的浑身长满了虱子,浑身又痒又疼。她明白,只要她死不了,就不会有人理她。 她躺在草席子上,颤抖道:“我要是就这么死了,该多好。” 何息兰缓缓闭上双眼,尽管她的眼睛闭上与否也并无太大的不同。她随着若有若无的滴水声,唱着曾经母亲为她哼唱过的歌谣。 “何息兰!” 少年的声音兀自在暗牢之中响起,然而何息兰的意识有些模糊,并没有听到这一声。 “何息兰!” 少年又叫了一声,神色陡然沉了下来,而后便只听“哐当”一声,那是铁锁落下的声音。 急促而又焦急的脚步声开始缓缓朝着何息兰走近。 “常燃?” 何息兰微微侧首,她的眉头紧锁,似乎并不确定。 “是我。”少年将何息兰的胳膊环在他的脖子上,“我带你走。” 紧接着,常燃便要将何息兰横抱起来。 何息兰骤然想起了什么,剧烈的反抗道:“你做什么,你的奴契还在赵柔那里,你放了我,赵柔会怎么对你?我可不想平白无故欠你个人情。你走,就像之前的那一年一样,不要理我。” 常燃任由何息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言不发。只是何息兰的情绪激动,常燃眉头拧了拧,手掌对着何息兰的后脑来了一下。 何息兰登时便觉得四肢发软,没了意识。 - 一睁眼,何息兰见到眼前云雾缭绕,空气清新,宛若仙境。渐渐地,云雾退去,她才发现自己尚在人间。 她揉了揉眼睛——她这是,复明了吗…… 何息兰头痛欲裂,隔了好一会,她才记起来她在暗牢中最后见到的常燃。 她下床逡巡了几圈,依旧没能见到常燃的身影。只是无意间,何息兰觉得自己身上有个东西滑落。 何息兰捡起来看了看,正是常燃从前赠与她的那个香膏。只是香膏现在已经换了个更大的盒子,装的满满当当,掂在手里沉甸甸的,像是铁块。 “你醒了?” 何息兰循声望去,那老者的头发、眉毛、胡须皆是花白,手中掂着个浮尘,一身白色道袍,应该是个道士。 道士上前在她的太阳穴处按了很久。 他点点头,捋了捋胡须,道:“恢复的不错。” 何息兰愣住了。 她母亲也是失明过,是其他病症导致的并发症。 她母亲最后的愿望便是希望能再看看这个世界,看看何息兰的父亲。 是以何息兰的父亲为了帮她母亲寻找复明的方法,踏遍山河,终究一无所获。 等到她父亲找到方法时,她母亲却已然过世了。 时隔多年,何息兰依然记得复明的方式——便是以眼换眼。 也就是说,她现在复明,是有人把自己的眼睛换给了她。 常燃。 除了他,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敢问道长,将眼睛换给我的那个少年去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