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巨大身形从一根根金色柱子后面奔过来,在柱子一明一暗的光影里显出有点诡异的断续。徐一品跟着也作了一揖,抬眼看着这迅速逼近的巨型影子逐渐有些恐惧,看看来者又看看李千沛,强行压住了心里想要逃跑的冲动。 一个比徐一品高出两个头的白胖子杵到他们跟前,已经是冬月里依然拿着把小团扇不停地扇。胖子满脸都是笑,双颊两团红晕,眯眯眼,几层下巴,根本就是庙里的菩萨显了灵通。 李千沛恭恭敬敬地又作一揖,“寿王殿下金安。” “噢哟,小龙龙,还叫我殿下。”胖子声如洪钟,作势气鼓鼓的样子,一把揽过李千沛的肩膀,原本就比一般女子高大不少的女将军,在他怀里仿佛是根人型拐杖。“叫哥哥,赶快,跟哥哥亲热亲热。” 徐一品悄悄后撤了一步靠着明宏深站,此刻也对明宏深的岿然不动生出一丝钦佩。 寿王李圭是神武皇帝的次子,李顼同父异母的哥哥,先帝的亲弟弟,大裕唯一的单字王,确实是女将军毫无血缘的表哥。 “哥……哥。”女将军被夹得喘不上气,没办法只有掰住李圭的一根手指,稍微用了点巧劲挣脱了出来。 “哎呀,你弄疼哥哥啦!”胖子跺脚抱怨,“小龙龙一点都不想我。” 李千沛再作一揖,“玉龙自然是挂念哥哥的,只是大病初愈,稍微疲惫了些。” 李圭把包子似的手伸到嘴边,弯下腰“悄悄地”问李千沛:“听说你在角州收了个妙人?好东西别藏着掖着,拿来给哥哥开开眼。” 他以为的悄悄话,恨不得传到裕心殿里去。 李千沛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拽着寿王的鹅黄色衣袖往外走。胖子感到自己声音过大,捂着嘴招呼了一下身边的童子跟上。 徐一品看看那伴行的小童子,十二三岁,手里提着个香薰炉子,目光垂垂乖巧地跟在胖子身后。 他与明宏深点头道别之后,便与童子并肩走着,本想要跟他聊上几句,可那孩子一直保持着温顺谦恭的样子,像个假人似的。 出殿前,过中殿,快到同尘门前,李千沛稍微放下了约束,用肩膀撞了撞大白胖子的胳肢窝,说“寿王哥哥,这次你得给我做主啊,我刚刚挨了圣上一顿臭骂,交了兵权,又大病初愈,无官职没品级的,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哟哟,刚刚在殿上不是才跟白相撒泼耍浑吗?” 李千沛锤了他一下,“天子的墙角你也敢偷听?” “裕心殿那墙壁本王听到什么?你与白老儿在一起能给他好脸色?”胖子转着灵活的眼睛。 女将军把头顶到寿王的大肚子上,带着哭腔说:“啊啊,我不管,我要跟你回河州,我不在这帝京待着了,他们都容不下我……啊……” 李圭被顶到痒痒肉,格格地笑,伸手推开了李千沛,拿扇子给她扇风,那把团扇在他手里显得格外小,扇出来的风格外大。“好说好说,把你将军府搬到河州都行,只要拿你的妙人来换。”说着他摊开一只手掌,那手掌厚的像一个大包子上插了五个蚕茧。 “喏,拿他换行不行啊?”李千沛伸手指了指徐一品。 如临大敌!徐一品定在原地。 怎料白胖子只是瞟了他一眼,说:“滥竽充数!老徐都快成腊肉了。” 什么腊肉?实际上寿王比徐一品年长近十岁,只是养尊处优加上胖,实在看不出年纪。 看到徐一品的窘相李千沛哈哈大笑,又去拽寿王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