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等感觉自然是一见面时便已发觉,只是冒然说此等状似轻薄之语,未免唐突。 “是么?” 叶重轻啜了一口酒,“世间人总有相合有不相合,所谓一见如故,不外如是。” “好一个一见如故,叶娘子,来!” 二人饮酒过三轮,天上又飘飘悠悠下起小雪,白宸与叶重站在湖心亭内,静静赏这天地之间的雪色。 久久无言,不只是因为静谧不忍打破,还有些离别的意味在。 “叶娘子此去赵国,国君与太子皆薄情冷酷,万事务必小心。” 白宸似是思量了许久才开口,眉目间神色凝重。 “谢公子担忧挂念,叶重定当不辱使命。” 白宸微微点头,“若是未能……也无妨,我们再从长计议便是。” 叶重笑笑,“有公子此句,叶重必能旗开得胜。” 她敛衣一拜,郑重道:“叶重再来姜国之日,便是公子回国之时。” 抬头,二人四目相对,白宸一向平如深潭的眸中掀起一层涟漪,似将那虚伪的湖面打破,露出底下的波涛翻涌来。 腊月廿三,雪停风静,叶重一行人启程,长长的队伍比之前不知道多了多少人,叶重骑在马上,一身裘衣,只露出一双明丽的双眼,炯炯有神。 城楼上,白宸今日与守城将饮酒,远远望去,叶重一行慢慢消失在相交的雪景之中,他想起隐于天边的一群黑雁,到了时节,总会回来的。 姜国与赵国虽是邻国,却也是齐国中最大的两个国之一,边境线交壤很长,从姜国国都秀城道赵国国都邯郸,要走一个月的路程。 叶重是耐得住寂寞与安静的人,春溪也从一个本来叽叽喳喳的麻雀儿一样的小丫头,学得稳重了不少,现下也能帮着叶重看些账本,管束商队了。 进入赵国国都的那天,春溪还有些感慨:“娘子,我想起之前咱们和赵成一起来,娘子要改道,他们还嘲笑咱们呢哈哈哈哈,现下也不看看,咱们可比他们厉害多啦,尤其是赵成,听说生意越来越差了呢!” 春溪嘻嘻笑着,看上去幸灾乐祸的很。 叶重道:“生意场上输赢最寻常不过,不过若要做大,赵成此人还差了许多,你跟了我这么久,倒是说说他有哪些不足之处?” “啊?” 春溪正嘿嘿笑着呢,冷不丁被拷问起来,先是愣了一瞬,随后收敛起神色,默默想了一会儿,开口道:“赵成虽带领过商队,是因为咱们那边近几年出国的人少了,他才能领头,他这人还是敢闯荡的,但是他将利益看得太重,每次出门经商,随行人一共只拿两成的分成,太贪心,底下人早有怨言,现在娘子您最是大方,分给他们五成,所以愿意跟着咱们的人多,他们那边自然就少了。” “我说的对吧,娘子?” 叶重露出浅浅的一个笑意,“说的不错,学的很好,不过光是大方也是不够的,关键是要往高处走,之前只是经商,现下我们已经有了公子做靠山,虽然他现在处境堪忧,但这是我们的投资之道,眼前的利益当然诱人,长远的财富与地位才能让人尽心尽力,死而后已。” 春溪似懂非懂,“可是咱们真的能帮公子回国吗?” 她虽然表现出相信娘子的样子,但是谁心里能不打鼓呢? 公子宸十岁就来姜国为质,如今已经年满二十,这十年间,赵国的国君可是连问都没问过一句,恐怕早就忘了这个儿子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