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 他的的确确快死了。 亲眼确认了这事,陆瑶珂反而越发冷静下来。她缓缓扭过头,想吩咐丫鬟通传各院,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道极细的声音。 雷雨声嘈杂,声音听得不真切,陆瑶珂却猛地转过头,只见侯爷正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神全不似方才那般浑浊。 刚刚他的声音很微弱,但她离得近,却听得明白——他想让其他人全都退下。 陆瑶珂手心微微出汗,迅速下了判断,吩咐丫鬟们都退下,又让玉霜关了门守在门口。 随后正房大门紧闭,玉霜守在门口,心里却不解。虽然主子从未说过,但她却看得出来,主子不喜和侯爷独处,哪怕侯爷身体康健时亦是如此。现在眼瞧着侯爷快不行了,按理说主子应当会先吩咐人通传前院才对...... 玉霜思索着出了神,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天仍是黑的,廊下只有烛火的微弱光亮飘动,陆瑶珂缓缓走了出来,被雨溅湿的裙裾已经半干,雪白的脸上嘴唇微张,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开了口。 “侯爷殁了。” “先去给老太太递信。” 脚步声匆忙来去,烛火一盏盏亮起,府里的人陆续来了倚翠院,陆瑶珂披着对襟紫绫披风静静站在檐下,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远处走来的人,老太太、三夫人、大夫人......随即淡淡垂下眼眸。 众人顾不上瞧她,心急地往正房走去,很快恸哭声阵阵响起。魏大夫答完话后从屋里退了出来,抬头便看到陆瑶珂站在檐廊下。 许是因为母亲是淮安人,陆瑶珂的身板要比北方女子娇小许多,巴掌大的一张脸,眉眼却浓墨重彩,这样艳若桃花的一张脸,笑起来应当是十分明媚的。 只是她很少笑,魏大夫几乎没见过她笑,但不笑了,却添了几分清冷,显得端庄许多。 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是在书房,陆瑶珂手里拿着本兵书,坐在桌案后问自己话:“魏大夫,你是我请来的人,和院里这些下人都不一样。他们每年会换一批,可你若是进来了,也许这一辈子都出不去......” 陆瑶珂说这话时,视线仍停留在书页上,眸子淡淡垂着,分明是十五六岁姑娘的模子,内里却像住着一位暮气沉沉的老者。 当时他家中药房的小厮给人配错了药,把家里积蓄都赔光了,连药房都抵押给了别人,父母被此事气得双双病危,他压根没有考虑的余地。 但陆瑶珂却像是自愿关在这里一样,从来不哭不闹,只看看书便熬得过漫漫长夜,书房里香枝木雕鹿纹架子上的兵书,原先应是侯爷的,她应该也都翻了个遍。 后来魏大夫了解到其中原委,越发觉得陆瑶珂心里应是有一股强大的执念在支撑着的。但他今日看到陆瑶珂一如往常,心里仍有些讶异。她被困在院里这么些年,如今侯爷去了,且不说喜还是悲,也应该是十分激动的。 他一个历经世事的男子,心里都尚且忐忑的不得了,忍不住去瞧外头的光景,可陆瑶珂只是静静地在风中立着,半张脸隐没在暗处,让人瞧不出一点波澜。 魏大夫驻足片刻后,轻叹了口气离开了。 玉霜一早察觉到主子的情绪,悄悄抬眼看去,心里只觉发酸。她自幼与主子一同长大,又陪着主子进了侯府,眼睁睁瞧着主子这些年一点点沉寂下去,若不是心里还有挂念,主子能不能坚持到现在都未可知。 玉霜背过身悄悄拭去眼泪,低声劝慰道:“主子,这会儿天还黑着,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