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那半段,还有后文。”他轻轻的念道,“【神明终不忍,将其以爱滋润,教之恩理,允之乐心,于是行星倒悬,四季流转,昼夜分明,世间万事万物复苏,天下晏然。】” 他在骗人。 预言是不可能有下半段的……因为之前所有人都是这样说的——“监管起来”“不可能放任”“毕竟是杀人犯的孩子”“死了那么多人相当于她也在无形中杀了人”“天生的罪犯”“一旦反击就视作敌人”“有任何可疑行动就直接抓捕”“你是在把人当作物品来看待吗”“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该死…….” 能够毁灭世界的女孩,杀人犯的女儿,妓.女养大的垃圾,没有研究价值的试验体——但是为什么会有后文呢? 她回忆起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想起来千穗说的话,想起她坐在床边,坐在逼仄的榻榻米房间念漫画书,也想起来她在雪天做的蜂蜜油饼,还有偶然提起的零零碎碎的话语。 很多木川觉得长大了就能明白的事情,至今因为那些空白而保持沉默。她想知道为什么父亲要杀人,想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自杀,想知道千穗为什么会死,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永远得在看不见光的隧道里一刻不停地跑。 这些所有想不明白的事情仿佛天上的星体,一闪一闪地在她的世界里保留最显眼的外壳。 就像来福利院收养她的伊藤父母,踩着被雨水淹没的泥地,汽车侧门溅满泥点,那个男人一脚踩进树坑,狼狈地大喊一句“这是什么鬼地方”。 她那时候寄人篱下,不敢评价,也一知半解,不明白是谁的错,觉得可能是自己生得不好,运气太差,所以只能住在这种地方。 后来邻居家年轻的阿姨站在门口泥泞的篱笆前,举着花伞,望着雨水轻轻浇灌紫罗兰,说了句“真美”,然后牵她的手送她回家,让她记了很久很久,连阿姨身上的香水和她漂亮的和服都印象深刻。 世界灼热滚烫,连带着言语和模样都跟着了火,火光冲天,将所有的不甘和愤怒都变成灰烬。 “能够摧毁一切的孩子,最终拯救了世界,我很喜欢这个故事。”产屋敷耀哉笑着说。 她敛着眉眼淡淡回答:“我不喜欢这个故事,也不喜欢这里。” 他只是笑,却不反驳,带着了然于胸的神态,让木川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被分析得彻底。 “我想让鬼的时代就终结在我这里,木川小姐想必也是一样的,毕竟百年后的世界和这里之外的世界都在被你保护着,对吧?” 少女的长睫遮挡住了头顶的阳光,投射下的阴影虚化红眼睛里惯有的冷漠,她沉沉地转过身,一言不发向外走去。 “唯姐姐?”有栖川若叶追上来,担忧地看着她。 木川没有应声,接过她手中的黑色布条,最后又朝着产屋敷望去:“鬼什么的,跟我没关系——如果你跪下来求我,说不定我会考虑一下。走吧。” 最后那句是和有栖川说的,年幼的小姑娘立刻反应过来,给她系上布条,又冲神色莫辨的众人告别,而后带着木川跑了出去。 两个人一路无话,直到走到有商贩出没的住宅区,有栖川才解开布条。 微合半敛的眉眼,安在木川唯脸上,只显得冷漠疏离。她脸颊、脖颈上的皮肤,因为冬季的冷空气而变得微红,将倔强而讽刺的表情映射得喜怒无常。 有栖川若叶咬咬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她的余光瞥见墙根边的一抹黑影,顿了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