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间,那里挂着一块“惠风和畅”的牌匾,那里贴了一副题为“百花争妍”的对联,班主夫人姓“苏”,“苏妍畅”这个名字就这样诞生了。 程氏夫妇不禁心花怒放,以为这是天降英才,是上天垂怜于他们,直到妍畅五岁那年觉醒,他们如梦初醒,叹道这棵好苗子原来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们。 戏班子兜兜转转,送妍畅去了星灵子学校。起初,妍畅哭着嚷着不愿去,说自己想学戏,不想当什么星灵子。以此为契机,妍畅每每想起自己这十年,感觉命运总在跟自己作对。她想做小生,师父却教她青衣花旦;她想当个普通人,偏偏是个星灵子;她想武修,偏生被钉死在杏林;她想当自由自在的风,草木在她的掌心悄然生长。 “胡闹!你有天底下最好的去处,留在我们这个小地方做什么!” 入学那天,程班主发了大火,撇了人就走。一别两年,了无音信,后来战火带来的余孽渐渐平息,戏班子也得以在都郡站稳了脚跟。断了缘分得以再续,妍畅收到了他们的来信,信上说的却是程夫人病重的消息,请她回来一趟。 她星夜兼程赶了回去,记忆中温柔体贴的神色化作苍白如纸的面容,见她到来,因病痛而浑浊的双眼倏地亮了,这个她亲手捡来的孩子对她来说有着无可比拟的意义。夫人牵着妍畅的手,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说院里永远有一间小屋子为她留着。 “你想好了吗?确定要与那黄家作对?” 老班主将神游的星灵子拉回人间,话语带着深深的关切。 “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他伤害到你们一分一毫。” 妍畅回答时,眸子璀璨如星火,班主只一眼就知道自己拗不过她,便不再劝什么,摆摆手,说自己“累了”。 妍畅在院子里徘徊叹气,风吹来几缕白发送到她的眼前。她的这头白发是北方严寒之地的人的特征,但这十年来,她始终没有动过在北地寻亲的念头,她的归处只有这个戏班子。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自嘲,曾经自己是那么地反感自已作为星灵子的身份,认为它断了自己的梦,可现如今,她只当好一个星灵子,她的家人才能有倚仗。 妍畅拜别了师父,回了屋,瞧着堆成小山的文书,苦笑道:“多亏咱们是星灵子啊……” 焕雅一愣:“什么?” “没有这重身份,我们该怎么办呢?” 最先说话的人嘴角含着笑,可这笑的背后却蔓延着无边的苦涩。 “是啊,没有这重身份……”焕雅呢喃着。 两个已经顿悟的人双双看向窗外,枝木摇曳的阴影在窗纸上形如鬼魅。 这一道无解的难题,不知何时能等来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