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看见了她被失去的左手,她说那是被别人剜去入了药,她说她也要将我入药。 沐辰,我好发怵啊~ 兄长今日也同我说了很多很多,难以入耳的话。 他还想将一未犯错的奴仆,当众杖毙,我想冲过去阻拦,可是我被他牢牢擒住,动弹不得。 沐辰,我好害怕啊~ 那条巷子好深好深,那个关我的柴房好黑好黑,那里的人污秽不堪,那院中女人们的惨叫声很大很大。 可不知为何,那院中的男人见此,却毫无怜悯之心,依然满是戾气地实施着暴行。 那里的男人和女人,就如同今日那被施杖刑的杂役和兄长一样,都是一方在哀嚎惨叫,而另一方在继续逞凶肆虐。 沐辰,我十分不安~ 柳世芝说,那些生而为奴者,其本身便是错,可我为何感觉自己永远亏欠了芳慧; 沐辰,我好害怕,好害怕~ 一时之间,这四周不知为何, 仿佛突然冒出了许许多多面目可憎的恶; 仿佛突然生出许许多多撕心裂肺的悲决; 仿佛所有的一切,包括你,都在变…… 沐辰,我不明白~ 曾经的我,以为这世上最凶横的事,莫过于母亲对婢女的呵斥。而那时的我,竟全然不知,远比这几句呵斥更为暴戾的事,还有许多许多; 曾经的我,以为这世间最大的苦难,莫过于每日都要服下许多许多难以入口苦药。可我竟全然不知,那更为苦痛的是,以人的皮肉骨血作为引子的药; 曾经的我,以为这世上最凄悲的事,莫过于似我这般每日被困于,小小的樊笼之中。可我竟全然不知的是,那更为悲惨的是,每个奴仆身心上,生来便被烙上了,千万斤沉重的枷锁; …… 沐辰,从来没人告诉过我这些。 我被完全隔绝在一个看不见恶的樊笼之中,我自怜、自怯、自怨地过着每一天,我以为会一直,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我彻底消逝的那一日。 可为何,如今要将这些我从未知道的,这些令我深深畏惧的,一齐向我展开。 原来所有被写尽的、被歌颂的风光霁月,都只是骗局,原来在那之下藏着深不见底的,数不胜数的罪与恶。 可为何要在欺骗我后,又如此残忍地向我揭开骗局? 母亲说‘时间到了,每个人都必须长大’。 可我只有一具病体,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那我又该如何长大? 沐辰,我好害怕~ 我好像突然被扔进了危机四伏的深渊中,我试着呐喊却发不出声音,我试着逃走却越陷越深。 沐辰,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