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约。 是以,苏玥今日又坐在了暖阁的桌台上,素白瘦弱的手展开名贵的冰纹梅花宣纸,提起羊毫毛笔: “君一切安否 —— 相府一切皆安 —— 亦盼君安 ——” 寥寥几笔,写写停停,三个时辰已过。 笔落,苏玥淡漠的眸子中平添了几分落寞,相距万里,落字无力,只余几行,勿念,勿忘。 - 半刻后,芳慧被唤了进来,苏玥将信递给她,遣她交予小厮。 芳慧看着封上的名字——沈沐辰,真真是喜出望外。 自今春二月二十一始,她的差事便越发艰难。 只因沈小将军出征前,将潇湘苑的大小事务都交予她,还叮嘱她每日都要事无巨细地给他写信,上报苏玥的近况。 白日里潇湘苑的大小事务已经让她忙得够呛了,到了晚上还需绞尽脑汁地给沈沐辰写信。尤其是先前苏玥在病榻缠绵过半月,苏相再三叮嘱府内人不得把这事传至沈沐辰的耳中,恐他上阵分心。 可这个规定只苦了一人,便是她了。 是以,每每夜半,潇湘苑西边的一间厢房内都亮着一盏油灯,透过窗扇细细望去,只见屋内人抓耳挠腮十分为难地写着: “小姐今日辰时方醒,食过朝食后,便于躺椅上边晒太阳边饮药;午时饮了一碗莲子羹后,便歇下了,未时夫人来同她说话——她说——嗯——她们说什么我在外间没听到;嗯——戌时便洗漱就寝。” “小姐今日卯时便醒,食过朝食后,便在夫人的照看下饮药;午时饮了一小碗鸡汤后,大少爷便将柳太医请来诊脉了,柳太医说——他说——嗯——无恙——” …… 所幸,在她实是编不下去之时,苏玥的病况终于有所好转。 又过几日小姐居然吩咐她伺候笔墨,看样子是要写信给沈小将军,虽然未吩咐她寄出去,但她终于有事可以写进书信中,无需再编造了。 是以这段时间,苏玥整整写了十日,她便也每天如实向沈沐辰禀报,可谁成想她昨日竟收到了沈沐辰的回信。 她避开旁人,回到屋内受宠若惊地打开,只见信上笔走龙蛇,铿锵有力地写着: “她是否抱恙?你何故每天都报她在提笔写信?如实报来,莫要诓我!” 苏慧真真是百口莫辩,前些日子写假信予他,他便信了,这几日写真信,他却又不信了。 她只能内心感叹,这年头差事越发难做了。 就在这自怨自艾之际,苏玥今日终于成信,沈小将军那边她也好交代了。 是以,今夜写信回禀时,她下笔如有神,底气十足: “小姐今日卯时便醒,食过朝食,饮过药后,便又去暖阁给您写信了,整整三个时辰终是写成。另,婢,此前却未诓您,小姐近日却是一直在给您写信,至于为何迟迟未成,我想定是——定是——定是有太多挂念的话要与您说了。您且等几日,便能和此信一齐收到。苏慧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