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脸色一变,说:“世子来了?他在何处?” 徐奕清见便宜爹的表情不是作假,他面色缓了缓,又说:“今日不知,那其他时候呢?” “清儿,你到底何意?” 徐二公子还是第一次被这个孩子严厉地追问。他感觉,卿九不在,这孩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他不禁又心疼又欣慰,干脆后退几步在桌前坐好,认真地对待孩子的疑问。 徐奕清也远离床,到徐二公子身边坐下,给其又奉茶一杯,“父亲,如果你一直浑浑噩噩下去,你真的甘心?我知道,你其实是胸中有才之人。但你只把心思放在书画钻研之上,可曾想过我出府后又能有什么依仗。” “我会给你准备足额的嫁妆。” “多少才算足额?”徐奕清既然把话挑明,干脆撕破了和谐的假象,直言道,“那是安王府,是皇家,徐家能有多少底蕴,特别是戴罪之身的徐家,还能剩什么?” 徐二公子的手指缓缓地收紧,捏成了拳头。他沉默地看着烛火,许久无言。 这个状态就对了。徐奕清想,只要徐二公子心中有愧,有动力稍微上进点,愿意支棱起来,徐家那些女人也可以少来给自己找麻烦。 目的达到,徐奕清正要劝徐二公子回去,却见徐二公子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年过而立的成年男子,居然当着自家孩子的面,崩溃地双手掩面,声线也抖了起来,“别怪爹,爹害怕,爹真的害怕!” 徐奕清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徐二公子这种样子。 或许是连日饮酒放松了警惕,也或许是徐奕清的问题直接触动了当爹的灵魂,徐二公子一把抓住徐奕清的手,表情痛苦,痛苦中还有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知道你祖父母怎么过世的吗?” 徐奕清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这种时候,徐二公子需要的不是答案,而是倾诉。 果然,徐二公子仿佛陷入了梦魇,喃喃地说:“他们浑身都烂了,到处都有虫子,眼睛都没了!” 徐奕清只知道二公子父母病故,却不料这种惨状,他不免也愕然,“怎么会这样?” 徐二公子轻轻地摇头,追忆说:“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正在准备下场的文章,我还记得那几日接连都是阴雨……” “那是多久前的事情?”徐奕清打断他的话问道。 徐二公子立刻就答出来:“十三年前的清明前后。”他瞧了徐奕清一眼,说,“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你刚出生不久……你娘的事情,我本就瞒着家中,你曾祖父据说从龙有功,得了侯爵爵位,徐家一夜之间显赫,哪里能看上你娘的出身。你出生后,我更不敢给家中提及,怕他们仗着权势,从你娘手里把你夺走,然后对你娘不利。所以我想着,如果能考个功名,或许就能保护你们。” 他说着,端起茶杯又饮一口,举杯之后才发现茶杯已空。他摩挲着杯口说:“当初新帝登基,额外加设恩科,那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我一心备考,根本没注意到爹娘的异常。直到他们过世,我才知道他们已经病重。在他们过世后第三天,他们的尸体就被送到城郊荒野给烧了,十日后的出殡,用的都是空棺。” 徐奕清蹙眉,如果是十三年前,徐二公子的爹应该刚承袭徐老太爷的爵位,作为一个候府世子,怎么会被直接火烧遗体,连基本的体面都不给了。 所以,徐二公子说的死状怕不是幻觉而是真的。那尸体肯定有猫腻,才会如此解决。 徐二公子再次把头埋入手里,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