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信,究竟易画师要带什么人来?真的能让她有得选做个琴师? 终于盼到了这天,来的人却跟涂月溪想象的不一样。太乐令许唐来了,他们早也相识,但他还不是那个关键人物。义王带过来的那个可以做一把涂月溪贵人的不是出自什么侯门望族,也没有显赫的玄门背景,他就是典乐署的一个大乐师,人叫尤长兴。你可别小瞧了他,作为离国一等一的大乐师,音律乐法自是不在话下,最让人惊叹的是,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琵琶、箜篌可谓信手拈来,八孔埙、六孔箫也吹得炉火纯青,最让人无从捉摸的还是他那把七弦古琴奏出的曲乐,出神入化的境界更是让人无法企及。 义王跟他没有什么交情,但对他的鼎鼎大名早有耳闻,就托许唐做了个引荐,又知道他这个人轻易请不动,就故意让许唐当着他的面把麓雪琵琶交给他——琵琶也是义王提前让文灵司吩咐了空灵府,又托许唐从那取来的。 尤长兴是什么人?他一见这样的好物,眼里立马就放起了光。义王欲擒故纵,说是要还给一位旧友,这是她自小带在身边的。于是乎,尤长兴就顾不得红香院不红香院的了,能使得了这样一把稀世的琵琶,他非要他俩带他去亲眼见见、亲耳听听。就这么着,涂月溪抱着麓雪琵琶坐在了他们面前。 天公作美,月明星稀,静夜中楼阁上的一处小室,只有他们四五人,这让涂月溪有一种回到了初春时节在丽天阁的错觉。那时候,她以为自己最大的问题就是幻听和启灵,可人生充满了太多的不可知,谁会想到没过多久她会落脚到这里。她许久没有弹曲子了,最后一次还是义王离开离国时给他送别弹过的《尘风逐雪》,她没有生疏,但她今夜不想弹这首曲子。 她被叫过来的路上,从满院人的羡慕之情中看得出来人不简单,但她不知道是谁,心里反而更有些紧张。她先是弹了一曲《月夜》,飘飘渺渺,岑静中有一分安逸,几个人都只是专注地听着,尤长兴没说话。许唐笑眯眯地说了声好啊,让她再来一曲。涂月溪就又弹了几曲生平所学最擅长的,三个人听着曲儿有说有笑,看起来都兴致勃勃的,又叫人来添了酒菜。涂月溪觉得许唐和那个不认识的人都很尽兴,只是每每看一眼易画师,总觉得他眼神中有什么话想说。她觉得自己能做的就是这些,成不成只能听天由命,就又弹了一曲《长生乐》。义王看尤长兴脸上挂着笑,也跟着曲子手舞足蹈地唱起来,他自己却始终只是笑意盈盈地唱不出口,这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一曲毕,义王冲涂月溪招了招手,让她过来坐到他的身边。涂月溪不知何故,略显羞涩,但还是坐了过去。说话间,涂月溪才得知来人是谁,更觉刚刚琴艺平平。尤长兴看起来也还是更感兴趣麓雪琵琶,就问她从何而得。 涂月溪回他说:“许是机缘巧合,说来尤先生可能不信,家父曾救过一只火狐精,这琵琶是它带他在和渊附近找到的。” 义王佯装很感兴趣地听着,其实这段往事恰是他所安排,附和道:“这火狐精报恩报的好,最后交到姑娘手中自是缘分。”说完又借故让她将麓雪交予尤长兴细看。涂月溪起身,将麓雪双手捧上,等她坐回来,尤长兴自是在那边看得爱不释手。义王便悄悄问她有几个曲子为何不弹。涂月溪想了想,说从未在人前弹过,人若不识难得共鸣。义王说此言差矣,若是常人便是,他是大乐师,不一样的东西才抓得住他的心。涂月溪听此言方才顿悟,问他:“你觉得《入梦》如何?” 义王望着她如一汪碧波的眼眸,这么近,扑通乱跳的心总也压不住,“你是说在丽天阁弹过一次的那曲?” 涂月溪点点头,义王抿嘴笑了笑,也点点头,转身指向窗外的月,跟他二人说:“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