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看她睡得沉实,不觉误以为回到了过去。离家的这两年多,她东奔西走,马不停蹄,她觉得她就像是山里的溪流下了山,跌跌撞撞地往着大江大河中奔,这样的时光流淌得澎湃而迅猛,让她来不及思索,来不及停留,亦或观望,也让她将过去那么久的平静的生活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她的追逐让她忘了过去的自己,她曾那样依赖这个家,那样依赖她的外婆,而就在此刻她才明白,将来很远,过去很长,她这条溪水再也回不到源头,只能这样一直奔流下去。这一刻,她为了寻找她父亲而在回目术中丢了的美好记忆倏忽间都回来了,她看着她熟睡的外婆,她想念她,她就是她的源,可是她正在失去她。 涂月溪趴在赵文兰身边也睡着了。过了日正,赵文兰醒了过来,见涂月溪回来了,高兴地把她的手久久地抱在胸口,半天说不出话,只是淌着泪。 涂月溪问她认不认得她,她点点头,问她看见贼什么样了没,她还是点点头。她看她眼神清醒似乎看到些希望,就告诉她自己启灵成功了,会留在家里照顾她到病好,她还是红着眼笑笑,说不上话。涂月溪问她饿不饿,然后去厨房忙乎了一阵,端来一碗稀饭,喂她吃了。吃了饭,涂月溪看她皱着眉不舒服的样子,就让她闭眼歇会,可她不肯,炯炯地睁着两个眼只盯着她看,还张了好几次口,像要说些什么。涂月溪先前没敢问,这会儿想一定是为信的事,就问她在哪儿。 赵文兰这时才好不容易吐出了一句话,”快……快找找我的宝贝。”一边说着,一边死盯着墙角的楠木箱柜。涂月溪没明白她姥姥说的是什么宝贝,还是去翻了翻箱柜里面。 什么也没有,她跟她姥姥说。 赵文兰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颤抖着竟侧过了身,手指着半空,哭喊着:“挨千刀的贼啊!贼……贼人,莫走!还我的宝贝!” 涂月溪赶紧上前扶她躺下,安抚她说没事儿,钱财偷走就偷走吧,信等她再找找。 赵文兰就开始疯言疯语起来,一会儿说月溪,你去让官府的人把你李叔抓起来,他偷了咱的宝贝,一会儿又说月溪,你要小心了,贼人是来抓你爹的,快让他藏好了,过一阵儿又找起她母亲时映儿,哭着喊着又要找什么漆盒。涂月溪看她越发不清醒了,又是哄又是骗,折腾了许久,她才昏昏睡去。 晚饭吃过药后,李大夫来了,进屋给赵文兰把了把脉,把涂月溪叫出来,唉声叹气地说她心火郁积,又被打伤,吃了这么多些药都没见有好转,今天脉弱气滞反倒重了,劝她说好好看着老太太,多陪陪她,要有什么不好赶紧叫他。 涂月溪点点头,心里明白他意思,鼻子一酸,就跟那坐着淌起了泪。李大夫在旁边坐下来,安慰了她几句,说着说着就把那天来贼之前的情形跟她说了。涂月溪听了觉得蹊跷,就告诉了她外婆白天说的胡话。李大夫拍了下脑袋,赶紧把涂千里从和渊逃出来回家找过他们的事告诉她,说他如何小心翼翼地给她留下信,又如何担惊受怕地用了沉梦香,最后匆匆走了全都一一告诉了她。 “你不知道,月溪,我们都不敢声张,我们怕那贼有些来头,怕是你爹以前的冤头债主,”他说着,琢磨了一会儿,又说,“噢,是有那么个漆盒,我看挺精贵的,还好没让贼拿走,我就把它收到炕柜里了。” “李叔,那你看见我爹留我的信了吗?”涂月溪问。 “这我倒没注意,那天家里被翻得不成个样子,不过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等你再找找看。”李大夫说。 涂月溪还是没有找到那封信,倒是找出了那个螺钿漆盒,把里面的东西一一翻出来看,想这大概就是她外婆心里的宝贝吧。她第一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