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并小药神回中山去了。 片刻后,方寸居驶出一辆马车,沿着坎中大路往西去了。 咏夜自然不在车中,她独自一个,为掩人耳目,在北门口雇了一顶小轿,两个轿夫一抬,就进了南市。 从须尽欢到南市西大门的必经之路上,生药铺二十步开外,咏夜寻了个茶摊子,坐得角落处,叫了一壶名为春草色的茶汤,两碟点心果子,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瞟着街上行人。 巳正已过,却还未见十一娘的踪影。 咏夜留下几枚铜钱,开始沿着长街慢慢朝须尽欢靠近,如果那边出了变故,也是没法子的事,她不可能一直等,再往后,十一娘只能自求多福了。 就在她以为,几日的筹划终究扑了空,预备着转身出城和花灼汇合时,十一娘突然出现在街口。 她背着包裹,脚步看起来很慌乱,恐怕是后头有人在追。 咏夜往前一步,好让对方看见自己,而后又快速而无声地往阴影处退去,手轻轻搭上刀柄,预备着待十一娘跑过去,就出手砍掉后头的尾巴。 怎料,隔着十几步远,十一娘忽然大喊一声:“咏夜山神!”而后朝着她的所在疾跑而来。 咏夜见此,顺理成章以为,那身后的追兵必定十分强悍,刀鞘也随之松动。 “你先走。”她预备着迎敌,却被十一娘猛地抱住了胳膊,不由分说拽上就往小巷子里扎。 “此处危险,一两句话说不清,山神先随我走!” - 十一娘此举,恐怕要从前说起,大概就是一个时辰之前。 十一娘轻装出门,约定的时间在巳时,保险起见,她特意提早不少。躲过几层监视,有惊无险地绕进了须尽欢后的小巷子。 步履匆匆,空气里几乎能闻见自由的气息。 然而,就在她以为,一切都会按照计划顺利进行时,猞猁突然出现在了身后。 十一娘被从后头捂住口鼻,一声都没发出来,就被拖进了一间不知用来做什么的暗室。 屋内昏暗,只有微弱的光顺着几乎被封死的窗板,惨兮兮透进来。 谭延昭就坐在稀疏的光下面。 绝望像一张锋利的网,一点一点箍紧了十一娘的心,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要放弃。 “就差不到一里了。”谭延昭轻按着眉角,看上去很是遗憾,“听说你要去西边的生药铺?就差一里地,你就能达到目的,不光是生药铺,西大门也出得。” 十一娘低着头,不敢让对方看见自己的表情,因她眼中正止不住颤抖,若被瞧见了,会让这些天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 尽管,此时此刻,结局似乎已经写好了。 她还坚持着伪装,只轻声地、疑惑地问:“主儿这是何意?我是想去生药铺采买的。” 但谭延昭显然不想同她演下去了。 “行了。”他摆摆手,“今日我没那么多闲工夫花在你身上。地牢下面,密室里头,你的那张虎皮,是托中山神为你偷的吗?” 十一娘心中的防线正在坍塌,但仍死撑着,不肯开口。 谭延昭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悠闲道:“实话告诉你吧,那张皮是假的。” 看着地上的人因为自己这轻飘飘一句话,猛地抬起了头,看她这么多天精心的伪装,在一瞬间尽数崩坏,眼中的错愕与绝望,每一秒,对谭延昭来说都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