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张涂鸦,那是五块钱。 骆灵用掉那五块钱,她的脑袋从此轻盈,空荡,像另一轮月亮。 但骆家明给她戴上顶帽子,她变得像拧紧瓶盖的瓶子。她要呼吸,因此她摘掉瓶盖交给段英。风吹过她的头,她恍惚听见水声,也许风像水那样流过她。 段英捏紧帽子,安静地走在她身旁,他想,如果这时骆灵忽然走向和学校相反的方向,他会立刻丢掉这顶帽子。帽子会被雨淋湿,会被车轧过,会让流浪的狗拖走,会永远消失。 他们最终走进教室,窸窸窣窣的声音过渡为一阵哄笑,骆灵习以为常地坐到座位上——早在她剃光头发前她就已经被嘲笑,他们笑她不听老师讲课,笑她被罚站,笑她所做出的全部奇怪举动。 在被她遗忘许久的书本上,有人写下“大耳朵图图”“猪八戒”和“顺风耳”这样的字眼。 她有一双被人当作笑柄的招风耳,骆灵不认为她的耳朵有什么可笑之处,她喜欢她的耳朵。 她翻出橡皮擦那些字,邻座的男生因此大笑:“哈,笨死了,又不是用铅笔写的。” 骆灵便停下手,扭头问:“是你写的吗?” 邻座的男孩微微收敛起笑意,目光扫过她的耳朵,继而扬起下巴说:“是又怎么样?” 骆灵丢下橡皮,从笔盒里取出钢笔,拔下笔盖。 像一把剑出鞘。邻座的男孩急忙捂住自己面前的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许并不是他写的,但骆灵毫不在意地挥出剑,恶劣地将笔尖扎向小男孩的手背,接着尖叫便像血那样渗出,混着痛哭的墨水,她收回钢笔尖,再也感觉不到周围的嘈杂,连段英走来她身旁都未能察觉。 一直到一个新的概念出现,她才恢复她敏锐的知觉。 “什么是‘暴力倾向’?”她走在回家的路上,问骆家明。问完又想,她刚刚又把段英甩开了,她可以被带离学校,而他还要被关在那里。 骆家明神色凝重,没有回答她。 骆灵便松开他的手,松开的瞬间她才发现并不是骆家明牵着她,而是她牵着骆家明。她的眼眸升起水雾,看向灰色的街道。 起初街道上只有她和骆家明,但拐过街角后就像是回到了假期的街道上。 所有行人都穿着彩色衣服,骆灵的目光却越过他们,望向一家星级酒店,孟文寻正从酒店出来,身着黑色风衣,指尖夹着一支香烟,而风吹乱她的发丝。 骆灵忽而觉察到自己的头皮发冷——她想起她的帽子还在段英那里。但她来不及在意风,当下朝那道黑色身影追寻去,彩色的人群却挤来她身前,隔断她的视线,焦急之下,她只好像气球那样飘起来,任凭风将她吹向一辆出租车。 车子开过他们的旧小区,开过公园和大桥,又开过郭怀知的餐馆,最后开向河流对面的新楼盘,在那里,孟文寻登了机。她便飘向飞机的舷窗,一扇一扇地向里看,最后终于见到窗边的孟文寻。她双手捂住湿润的面颊,而后又缓慢垂下,环抱住她那纤瘦的身体。 骆灵睁开眼,眼前依旧是一片水雾,她看向自己时只觉得悲伤和模糊。 - 因为她的暴力倾向,骆灵不再和那名男生同桌,其他同学的家长听闻那件事后也和班主任沟通,几番波折后骆灵成了段英的同桌——曾几何时,老师认为他们太爱讲话而将他们分开,而现在他们可以重新坐在一起。 “英俊,为什么你愿意和我同桌呢?” “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