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着以立夏为始的夏天来了。 但这都八月盛夏了,这棵树就跟没开过花似的。 黎灵灵的目光从那棵老树,挪到了墙面的碳黑刻印上,是老人帮小孩子记录身高随手涂抹的。 左高右矮,左高右矮,左右差不多…… 然后,右边那位的身高在某一年突然逆袭,一个劲往上蹿,再也没让左边追上过。 大白天的,真要见鬼了。 这家黎灵灵倒也熟悉,原主人李外婆和她家奶奶是好姐妹。住在这条巷子里起,就是平时吃晚饭都能相互端盘菜来的老友关系。 因而黎奶奶去世后不久,形单影只的李外婆也郁郁寡欢地撒手人寰。 李外婆的儿子一家已经不在这个城市发展,每年顶多回来祭一次祖,扫扫蛛丝网。女儿这两年更是完全没再见到过。 按道理来说这个时间月份,既不是祭日也不是年末。 所以,到底是谁回来了? 生锈的铁门锁被取下丢在了地上,预示着里面确实有人。院子里陡然有落下重物的声音,而门在这时被穿堂风给吹开了点,发出嘎吱响声。 人一旦往不科学的方向想一件事,脑子就仿佛塞了浆糊,有点转不动。 黎灵灵想了想离开学还有一礼拜,又想了想自己那28.5块余额……接着,她拿起了拖把,谨慎地迈入第一步。 兴许是李外婆回家来看看呢。 老人家生前这么一和善的人,还能为难她一个小穷鬼? 胡思乱想着,她靠着胆大和好奇的心进到院子里,一股清新淡苦的植物味道就顺着风扑鼻而来。 李外婆以前是中医,诺大的院子里栽了不少果树和中药盆栽,不过这两年都荒得剩余无几。 门窗上贴的对联都褪了色,樱桃树也被虫啃得没发春枝,这一段路有被扫过的痕迹。 里屋倒是不脏不乱,家具都齐全,还怕沾灰地盖上了布。毕竟去年除夕夜,李外婆的儿子一家留在这吃了年夜饭。 客厅里开着空调冷气,感受不到外面的闷热。 沙发那的挡灰布也被掀开了,放着一件侘寂风的缎面衬衫,一个黑色的拉杆行李箱立在旁边。 洗手间隐约传来关水声,黎灵灵压根没来得及反应。 下一秒,门就被拉开。 一道高挺身影漫步而出,扯过矮柜上的白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指。 这人只穿了条宽松的睡裤,上身裸着,冷白紧实的薄肌上挂着几颗水珠。每一寸骨骼都透着少年人的朝气,个头足足比黎灵灵高了有二十公分。 如同没有注意到这屋里多了一个她。又或是早看见了,懒得出声。 毛巾被搁下,男生捡起沙发上那件衬衫穿上,不紧不慢地系到了锁骨下的那颗扣子。低眸,漆黑狭长的眼被凌发遮了点,清薄的唇角微微翘起。 他歪了下头,嗓音里裹着午觉刚醒的懒散:“看够没?黎灵灵。” “……” 被叫了名字,黎灵灵才后知后觉地对上他玩世不恭的戏谑视线,一瞬间闭拢了微张的嘴,面无表情的脸很快冷下来。 哦,确实不是李外婆。 是她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