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药,小火烧着,蒲扇有节奏地扇风,中草药的味道四溢散。 沈奚同他打招呼,又问:“今日药童都没得空吗,还需要大夫您亲自煎药。” 大夫闻言抬起汗涔涔的头,讪讪地笑了一下:“那位公子已经醒了,姑娘可以前去看望。” 沈奚掀开帘子,床上的人已经背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正在闭目养神。 扶渊听到脚步声,抬眼向门口看过去。 少女久经北方的朔风吹拂,皮肤并不白皙,可能是营养不足,身体也略显消瘦。 她身着简朴的灰色衣裙,乌黑的秀发用同色系的布条包起,麻花辫侧落在肩头,漆黑有神的双眼让她显得机巧灵动。 他看她的同时,沈奚也在细细打量着他,鼻梁挺拔,剑眉星目,长得倒是俊朗,但紧抿的双唇,淡漠的神色,给他添了几分冷硬。 沈奚身后的帘子被掀开,外面的炽热的暑气伴着药味透进来,是煎药的大夫来送药了。 碗里药乌黑乌黑的,瞧着就难以入口,几缕热气悠悠飘散开,空气里也染上了苦涩的味道。 “你醒了?”沈奚喜出望外,脚下速度加快,很自然地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要喂你吗?” 扶渊接过药碗的手顿了一下,声音沙哑:“不用。” 将醒未醒时,她捏着自己面颊,强硬将药灌进自己口中的动作他还未曾忘记。 他接过大夫递过的药碗,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大夫拿回药碗,紧接着躬身退了出去。 “对了,我去军营找谁来接你?” 沈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却见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像是不明白沈奚在说什么。 扶渊缓缓开口:“军营?” 沈奚警戒地看了看四周环境,确定安全后,压低声音:“你不是扶家军吗?我通知你的同伴或者领导来接你啊?” 接着像接头对暗号一样,她摸出那块令牌,用身体掩护着递给他。 扶渊眼睫轻颤,浑身的肌肉有一瞬间的紧绷,不过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他没有接那块令牌,而是继续看着她,眼里的疑惑升级:“我们不是亲戚吗?” 沈奚傻眼了,脱口而出:“谁告诉你我们是亲戚的?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常大夫还有这里的人都是这般讲的。” “这是骗他们的!”沈奚急了,绞尽脑汁地给他解释,又要防止隔墙有耳,声音又低又急,“那是我怕暴露你的身份,瞎编的,不能信的,懂吗?” 沈奚咬牙:“你自己怎么受伤的你不记得吗?” 扶渊摇头。 “不要告诉我你失忆了……” 扶渊点头。 一问三不知,记不得父母亲人,也记不清过往,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难不成脑子也伤到了?”沈奚不解,她转身出去寻大夫问病情。 “失忆症的病因较为复杂,只能日后慢慢观察,现如今还不能看出这位公子是何种缘由。” “也就是说他记不记得起来,何时能记起来都不确定的?” 大夫颔首:“姑娘也不必忧心,这症状并不会危害身体,怕是这位公子遭了灾,不愿再想起那段苦难日子了。” “既是来投奔了姑娘家,我看他身强体壮的,想必也能为家里分担不少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