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其实第一眼看过去时,我以为只是一个装着东西的大布包,没想到走近之后,我才发现是个人,他那时候已经人事不省,浑身饿得只剩一把骨头和一张人皮了,以至于我看见他的第一眼都没有认出来,直到我看见他深藏在怀中的你,你那时候正在包袱中酣睡,而你身上穿的那件小花裙,我是见你穿过的,所以我才将你三哥认了出来。” “南地的秋天,空气也烫得像是置身火炉,我将带的水喂给你三哥,又将你从他怀中挖出来喂给你,你三哥都昏迷了还将你环得很紧,一开始我怎么都抱不出来,后来我喊了两声他的名字,他才松了手劲儿。然而才喂了你一口清水,远处便有人大喊强盗来了,流民四散而逃,我原本想背着你三哥一块儿逃,可是我背不动他,马蹄声又近在咫尺了,我只好抱着你躲进灌木丛中。” “后来……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往你三哥的胸膛上捅了两刀,掳上马走了。那块刻着你名字的小木牌,是他留给你的唯一一件遗物。” 食月霎时瞳孔骤缩,眼底莫名酸涩。 清风见她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眼中有些不忍,但长痛不如短痛,他还是继续说道:“你还记得那个让你唤哥哥的时来月吗?” “……记得。”她哑着声音说,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清风嗓音艰涩地说:“他是你的四哥。” 食月愣住了。 她的……四哥? 清风不再说了,他静静地垂下眼睫,在灯下缝着手中的事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食月才像突然醒过来一样,偏过脸眨了下眼,眼角似划过什么,她嗓音低哑地问:“我三哥他……叫什么名字?” “他姓时,名清风。”也不知是不是夜里太静,显得青年的声音有些空寂,“他才是真正的清风,我只是一个冒牌货。” ……姓时? 与她知道的那个时家有关吗? 她咬了咬微干的下唇,又问:“你原来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 他不由恍惚了一瞬,因为实在太久没有人问自己的名字了。 “我跟我娘姓,我叫郭碧涧。” 一片静寂间,少年倏忽起身跪下。 “此去山高路远,我不知何日才能归来——” 想起这些年的光阴,虽然艰难,但他们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的分离。 她顿了一下,朝他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 “碧涧哥哥,保重。” · 食月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骑着三两离开了。 已是阳春三月,她带的行囊并不多,除了身上穿的两件薄衫,便只带了一套换洗,其余都是一些杂物和零嘴,所以马程很快。 途径牡丹城外的离亭时,她看到了候在亭外的两骑,马儿一白一棕,被慕楠牵着,那亭中正候着什么人,也就不言自明了。 黑衣少年利落下马,对慕楠一抱拳,就走上了离亭,朝亭中之人作揖。 “你来了。”金昭看着她,嘴角微微含笑,“我不便在城内送你,就在这里送别你了。” 食月也笑:“现在深情送别我,等下回去又要颁布驱逐我的诏书,殿下不觉得有割裂感么?” 金昭叹了一口气:“身在其位,必谋其政,我实在是身不由己。” 食月看到小桌上的酒壶和酒杯,斟了两杯,递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