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走着,毫不犯怵。他缓步走至吕不韦跟前,郑重地跪地,行大礼:“相邦所言极是,只是,臣已老矣。” 吕不韦以剑敲其肩,“有野心,乃好事也。只是,有些路,一旦走上了,就是不归路。” 李斯毫无瑟缩不安之态,“臣回不了头,亦不会回头。” 吕不韦见他眼神之中的坚决,遂将长剑收起,抬手示意他坐下。 “这座桥,汝已经迈过。接下来如何,就看汝之能力了。” 李斯伏地叩首道:“臣定不负相邦知遇之恩。” 吕不韦笑捋着长须,“莫要从背后刺来一刀,便是报恩了。吾只生了一双眼,可看不见背后之事。” 说罢,二人皆笑了,只是各有心事。 翌日,一列马车徐徐离城而去,但见沿路青松参天。阳光透过云隙倾洒而下,旌旗猎猎招展,战马威武雄健,簇拥着金根车。 此行的目的地,是骊山。 队伍中间的一辆马车,较之其他的并不大,可是装饰得华丽雅致。马车外挂着一串金色的铃铛,“叮当、叮当”的响着。 楚媞斜靠在车内的软榻上,一脸生无可恋地瞅了嬴嫒一眼,然后将脸埋进双膝之间。 阴云密布,阴风阵阵,为什么要在这种鬼天气里狩猎? 她昨日不过是虚与委蛇地随口附和,谁知今日在睡得迷迷糊糊时,就被拽起来塞进马车中。 嬴嫒关心地望着楚媞,问道:“嫂嫂,汝身子可有不适?” 楚媞抬起头来,顶着两个黑眼圈,“是啊,我现在哪儿哪儿都不适。公主啊,麻烦告诉你王兄,人要是长期缺眠,真的会噶的!”她焦躁地揉乱了长发,“先前是失眠睡不着,现在是睡不够!我还不想噶啊!” “嫂嫂,‘噶’,是何意思?” 嬴嫒一脸认真求教的神情。 楚媞一时语塞,“噶?就是,就是,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她说着,挺直腰板做了两个拉伸运动。 为了让情绪平稳,楚媞转身趴在窗边,漫无目的眺望风景。 骊山虽不如泰山高峻,却是一方宝地。它见证了历史兴衰,屹立于三秦大地,亦存留在纸墨之间。骊山山形似马,幽静繁茂,郁郁葱葱。骊山之阳,乃是盛产美玉的蓝田。骊山之阴,则是产金之地。 骊山离咸阳城不过几个时辰的路程,但是风景别样。 楚媞将身子往外探了一些,半个脑袋快要伸出去的时候,却被一把推了回去。 她不悦地瞪过去,却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楚媞立刻笑眯眯地道:“君上,您这身骑装真帅!” 嬴政身着黑色窄袖短衣,脚蹬一双短靿靴,正骑着一匹乌骓马。身旁有几人拥簇着,离他最近的,是蒙恬。 听了这直白的阿谀之词,嬴政脸上未见什么喜悦神色。他回头对骑马紧跟在后面的蒙恬蒙毅道:“今日秋猎,不谈君臣尊卑,只论骑术造诣。吾等比试一番,赢者,乃是真英雄。” “诺!”二人齐声应下。 马儿嘶啸,旌旗熠耀。马背上的少年郎们肆意自由,策马向林中奔去。 楚媞看着绝尘而去的几匹马,忽然有些感慨。创造历史的大人物,曾经也是追风少年呐。 马车行至骊山行宫时,日色已是正午。 骊山行宫坐落于山间幽境之中,建筑宏伟精美,四周有宫墙围绕。园中则有水榭歌台、九曲回廊,桂花已经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