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低声喃喃道：“若再下雨，桂花也将落尽。” 闻言，楚媞脚步一滞，仰头望去，月亮已经从云层中探出头来，天幕中点缀着几朵浮云。星星隐没了踪迹，这座庄重威严的宫城笼入黑暗之中。 身着白色长袍的蒙恬，在一盏宫灯的引领下，走入一处庭院中。 院中满是花草，还有一株参天大树。只可惜这时节不对，无蜂蝶趋赴，反而显出几分萧瑟。 树下坐着一人，一袭玄衣，正闭目击筑。沉郁之音，散入无边的夜色之中。他身旁放着一个酒坛，酒香在空中弥漫着。 蒙恬走上前行礼，“臣见过君上！” 筑声戛然而止，嬴政睁开眼，看向蒙恬，“来了！” 蒙恬在他对面的席上跪坐下来，“庆功宴已经摆好，君上为何不去？” “汝亦是有功之臣，应当赴宴，又为何来此？” “闻得相邦有言，君上有疾不豫，无法出席庆功宴。大父心生担忧，臣这才唐突打扰，望君上恕……” “好哇，好哇！”嬴政打断他的话，“父王的臣子，乃寡人之臣也！” 嬴政拎起酒壶，“这庆功宴上，既已有了吕相邦，就不必有秦王政。寡人不如在此，反而落得自在。”他斟了两爵酒，递去一爵。 “征战数月，甚是想念这老凤酒！”蒙恬将爵中酒一饮而尽，再次开口问道：“君上怎知臣来此处？” 他方才见到提灯等候的宫人时，属实有些惊讶。 “寡人，只是侥幸猜对了罢了。” 案桌上的蜡烛明灭闪动，烛光在嬴政的眼中摇晃漂浮。微风掠过他的发尾，他似乎在沉思着。他的嘴角微微向下，平添几分不怒自威。 稍时，传来衣裙的窸窣声。几个宫人抬着食盒进来，摆好菜肴，斟上酒，这才躬身退下。 “汝出征时，寡人承诺说，汝若能平安归来，寡人定备好楚地名鱼，以接风洗尘。” “知臣者，莫过于君上！” 鲫鱼个儿头小，肉味却甚是鲜美。蒙恬举箸夹起一块鱼肉，然后送入口中。鱼肉嫩滑，唇齿之间，还萦绕着青梅的酸甜之味。 嬴政举爵，笑道：“这爵酒，敬你我重逢！” 蒙恬举爵饮尽，挑眉问道：“魏国六女，皆已入宫。君上，何时见之？” “此事，过些时日再说。” “何必过些时日，依臣看，不如今晚。” “汝这话，可是取笑寡人？”嬴政佯作生气，眼中却带笑。 蒙恬为他斟上酒，笑着说道：“喝酒喝酒。” 爵中之酒尽饮，蒙恬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似有几分醉意，“蛇，已入洞了！是否要捕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