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贺庭温眸底无声地掠过丝晦暗的意味,可转瞬即逝,无法捉摸,垂下的指腹却轻轻摩挲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终于抬眼,重新望向乔嘉南,轻轻开口: “——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乔嘉南定定,她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地身躯被灯光斜映而投覆在自己身上的阴影,是呈笼罩的姿态,乔嘉南毫无痕迹地压下了眸底晃晃,而后开腔: “要他们把我们一家受过的罪都受一遍,然后,跪在我爸坟前磕头认罪。” 顿了顿,乔嘉南抬眼,扯出抹如同于绝望之中开出的艳花一般的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起码,我都还没想到去杀-人。” 贺庭温目光平静,就这么顺着人的尾音:“不过分。” 乔嘉南轻笑。 半晌,贺庭温忽然轻飘飘地再开腔,态度却很强硬:“可是,陈医生那里的治疗,你必须去。” “……”乔嘉南沉默垂眸,羽睫颤颤。 贺庭温抿直了唇,他看着乔嘉南的发顶,终是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无声地叹了口气,像是无奈,也像是妥协,更多的、却是难言的莫名思绪: “别想跑,我会盯着你的。” 乔嘉南兀地抬眼:“怎么盯着我?” “……”贺庭温后退一步,离那双潦草又空芜却及其轻易让人沉浸的双眼远了些,他才开口,“我陪你去。” 平直的语气下,分明藏着几分不自然的僵硬。 乔嘉南定定地看人一眼,而后若有所思地后退一步,重新倚回了冰凉的长桌,看不清神情,也没说不好。 贺庭温抿了抿唇,他不着痕迹地偏头看了看时间,终是开口: “就这么定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有事……可以叫我。” 说罢,他像是生怕人拒绝一样,转身就直接往楼上走,步伐依旧沉稳,却如同一阵风一样,眨眼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只剩乔嘉南一人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才像看看回神,而后转身,重新拿起水壶往空了的杯子里倒水。 水流声再次清晰地在空间中响起。 半晌,乔嘉南轻轻地抿了口水,可是嘴角勾起的笑意却掩饰不住一般,越来越大。 原先眸底的晦暗与崩溃消失无踪。 乔嘉南轻轻地啧了一声,就这么垂眸,看着杯子里澄澈的水,仿佛与贺庭温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相融。 啧。 明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怎么还是一头撞进来了呢——是分不清蛊惑的意味了吗? 乔嘉南轻笑着,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而后重重地将它放回了桌上。 啪。 清脆的一声响。 乔嘉南无言沉默地笑着。 那双眼睛多好看啊,不具私情,进退有度,体面而凌人,像是永远都平静无波—— 可如果有那么一天,能在那双眼里看到疯魔或痴醉的意味的话—— 那该是一个多么动人的场景。 可真是令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