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之下或是明月洒落,都别有一番幽深清净。 商云其实并不常来此处,只在某些时候,会偶尔上来坐一坐。 暮烟顺阶而上,果然便看见商云的背影,懒洋洋靠坐在一棵松树的枝杈上。一只手搭在膝上,拎着个看起来颇有些老旧的小玩意。 明晃晃的日光将这小坡照得发白,商云隐在阴影中,分明一身意态闲适的白色锦袍,不知为何,却教暮烟觉出几分落寞来。 她的脚步停在了阶上,恭谨道:“门主,林姑娘已安顿下来了。不知门主还有什么吩咐?” 商云的声音没什么情绪:“没有其他吩咐了,你自忙去罢。” 暮烟应下,这时方才看清商云手中拎着的玩意——那不是个布娃娃吗? 她的目光登时变得分外古怪。这门主到底是什么嗜好啊?哪有这么大的男人还把玩布娃娃的?! 难不成是今日被林姑娘的未婚夫刺激到了,心理终于变了态了? “嗯?”商云微微侧过头,“还等在这做什么?” 暮烟尴尬地咳嗽一声,退下了。 暮烟走后,这片林子便又安静了下来。 商云的目光投向远处,此处地势高,偶尔也能看得见门内一些趣事。 譬如现在,便瞧着玄光正候在戒训堂的门口,等着月长老回来。同时为着自己的一句话,正疯狂在纸上罚抄。 而走廊转角处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却是清仪。一面东张西望地看有没有人发现自己,一面在背后藏着个大馒头,趁人不注意,捏碎了朝玄光扔去。 想来是担心自己真把玄光饿着了,先提前投喂投喂。 见得两人探头探脑的模样,商云不由轻笑出声。 忽然忆起自己当年被风长罚的模样。 那时自己应是八岁,林霜寒比自己小一岁。为着在林霜寒面前逞能,他摸黑去爬后山的天王塔。 一个不慎,从半中央直跌了下来。幸而风长老恰在附近,听得林霜寒的惊呼,将将赶在他坠地前接住了。 为着这件事,四大长老都发了脾气。 一恼他不知天高地厚,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二也责他带坏门中子弟,尤其是林霜寒。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如何与小青峰交代。 便将他关在戒训堂内一处房间,令他跪在地上面壁思过,决心要好好饿他一饿。 这小房间在戒训堂的深处,也没个窗,要想进来,那真是得过五关闯六将,他当时那一帮小弟没一个进得来的。 一日下来,只将商云饿得前胸贴后背。半夜昏昏沉沉之间,忽听梁上瓦响。 商云还当是跑过了什么小老鼠,正自着恼,寻思着醒了又得饿得睡不着了。忽见那瓦片被掀开去,露出一个小口子来。 一道清冽的月光从缺口处直投下来,转瞬充盈满室的清辉。在这月色之间,探出来林霜寒一张小小的脸,冲他浅浅一笑。 随后从那缺口里落下来大大小小的吃食,鸡腿,馒头,包子,还有一看就知道是从月长老后厨顺来的颜色诡异的糕点... 林霜寒这家伙也不看看他跪在何处,只是没头没脑地往下扔。 商云跪久了,腿脚不利索,又怕东西落在地上沾灰,急得噗通一声扑在地上,堪堪接住了那大鸡腿子。 林霜寒这厮见状,很没良心地“扑哧”笑了一笑。商云正想问问她怎么爬上这么高的房子,林霜寒已然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