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完全搞坏头脑。他明白,他还需要从尹胜兰那里确认一下凌菲是否真的同意和他继续交往下去,而且这一点对他来讲很重要,绝对不能麻痹大意。还有,一旦凌菲那边有了准信,如何尽快地和黄汝谈清楚分手的事情也是不能掉以轻心的大事,必须得妥善处理好。他想,后面这件事甚至比前边那件事更加重要和棘手,因为他知道他在和黄汝的关系中已经陷得比较深了,时间上来讲也拖得太久了些,想要不留任何后遗症地全身而退又谈何容易啊。 次日上班之后不久,他就从尹胜兰口里得到了确切的好消息,凌菲本人对他非常满意,并愿意和他继续交往。他瞬间就觉得自己这次真是中了大奖了,太好了,一切都太好了,真是一派花儿香,鸟儿叫,风风雨雨都含笑,绿水青山永不老的喜人景象。 薛薇一直都冷眼旁观着事情的发展而默不作声。她清醒地看到桂明一整天都沉浸在连他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异常欢快的情绪当中,而对她的任何反应丝毫都没有怎么注意,这是比较罕见的。对此,她心里不知何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心酸和惆怅,仿佛在一日之内就不认识他了一样。她觉得她从前看错了人,现在感觉很有些不值,因此比较无味。 “这大约是很不应该的,”她反复地告诉自己,尽管效果很难达到自己的满意,况且这种事情永远都没有满意的时候,“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难得他碰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家也喜欢他的女孩。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一见钟情的情况是非常罕见的,所有的人都应该为他祝福替他高兴才对。爱情和婚姻本该是美丽高贵和纯洁无暇的,本该是动人心魄和沁人心脾的。这就像太阳就该从东方升起并从西方落下一样是不言而喻的。” “哦,桂明,”她默默地念叨着,“他幸福快乐的日子从此就开始了,我真该好好祝贺他才对呀。” 有那么一阵功夫,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心要把自己的心门永远地关上,不再让任何异性轻易地闯进来,要阻止的人既包括同事桂明,也包括那位躺在床上不能胡乱动弹的人,她的丈夫程迎春。但是,每当她这样想或者这样决定的时候,她就会忽然间又觉得自己未免有些过于敏感、过于偏执、过于小题大做了。要从记忆里彻底地删掉桂明是相当困难的,也是相当痛苦的,她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 “这一切又是何必呢?”她反反复复地这样问自己,像是把一条麻绳搓好了又拆,拆完又搓一样,“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真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我怎么能自己先乱了心性呢?难道我还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懵懂无知的需要依赖男人那些貌似强大万分实则虚弱不堪的保护才能坚强起来的小姑娘吗?难道我现在还需要依靠男人口中那些天花乱坠和信口开河的诺言来支撑自己的人生吗?” 她始终找不到确切的答案,于是索性放弃了思考和追问。 许久之后她终于承认,她仍然是一个遇事毫无主见的普通女人,或者说仍然是一个随遇而安的对生活要求不高的一般女人。 和黄汝的分手谈判谈得异常简洁,异常顺畅,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纠缠不清的东西。桂明直到黄汝从一座精致古朴的小桥上袅袅婷婷地走远了,还一直不能相信这个令他颇感意外的事实:从此之后他和她之间就彻底没有以恋爱和结婚为目的的那种世俗的交往了。此外,更让他不能相信和不能接受的是,她居然还微笑着说他们两人还可以继续做好朋友。她要他既不要过于纠结和自责,也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她相信他们两人的缘分还是没到。既然缘分还没到,那自然是不能勉强的,这是相当肯定的。看来她心中那份始于月老并终于孟婆的美好愿望是实现不了了,至少和他是实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