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大门口两侧搭起了灰绿色的帆布篷,里面摆了好几桌酒席,一大帮客人正在里面喝茶闲聊。连小黄狗也知道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它至少好几天都有大餐可吃了,所以表现得非常老实,夹起尾巴躲在狗窝里不出来。道武那头劳苦功高的小黑驴则被早早地牵到一边去了,人们认为这厮不适合欣赏人间的结婚仪式。院子里那些鲜翠欲滴的还没完全成熟的葡萄已经被手贱的人摸得失去了白膜,有几串油滑得都快要变成和尚手里的念珠了。 大门前立着高高的半圆形的彩虹门,上面贴着“恭贺徐世林先生/张桂芹女士喜结良缘”几个烫金大字。两扇朱红色的木质大门又被重新刷了一遍新漆,门扇上贴着“琴瑟谐奏乐,芙蓉带露开”的大红对联,门框上则贴着“宝马迎来云外客,香车迈出月中仙”的对联,更是把这喜庆的气氛烘托到了一种别致的境界。 新娘子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风流袅袅,极为合体的粉红色旗袍装把她那起伏有致、玲珑婀娜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精致细腻的化妆更是增添了她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她的风流俊俏连新郎官都有些看呆了,喜得眉梢翘起、嘴角咧开,满面春风、好不得意。他太佩服创作门框上那副对联的古人了,桂芹就是他眼前名副其实的云中客和月中仙啊。 婚礼的重头戏是中午和晚上的两场酒席,其中大部分客人都是安排在中午这场的,晚上的那场只占一少部分,主要是照顾一些有特殊情况中午不能来的客人,其中主要包括在陶瓷厂上白班没时间来喝喜酒的人。所有的亲朋差不多都是能够预测的,大概能来多少人,需要准备多少桌都可以估算出来,唯独有一位不速之客的不请自来让桂芹感到非常意外,突然之间就使她乱了分寸,尽管她平时遇事很有主张,那就是脾气已经变得非常古怪的唐星伟。 唐星伟戴着个不伦不类的大墨镜,墨镜的弧度弯曲得让人发笑,头发梳得铮明瓦亮的,好像专门用牛舌头打理过一样,上身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半花T恤衫,下身箍着一条紧紧的浅蓝色的牛仔裤,屁股后兜里揣着一部时髦的新手机。看得出来他脸上的灾后恢复重建工作搞得不错,有不少陨石坑貌似已经被填平了,因而给他平添了很多虚妄的自信。 他见了村里的人倒也不怎么避讳,嘻嘻哈哈地和各位乡邻热情地打着招呼,让着烟吸,旁人并没有看出来他爹唐建华被抓走的事对他有什么特别的影响。唐家和张家本来就不是一个姓,平时的关系处得也一般化,他爹唐建华根本就没必要来喝这场喜酒,所以他来喝喜酒只能是以桂芹同学的身份参加。 “哎呦喂,老同学,怎么结婚了也不专门通知我一声?”他这家伙也很聪明,知道回避前男友的身份,所以离桂芹老远就皮笑肉不笑地高声叫道,“难道还怕我来喝你的喜酒吗?” 大约是为了活跃气氛以便避免尴尬,他又临时加了句玩笑话:“你是不是觉得我连喜礼都拿不起啊,哈哈!” 说完这个废话,他自己又觉得实在不怎么好笑,就顺势把那个可怜的笑容收拢了,等着看桂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就是为这个来的,当然要仔细地看了,不然他会费那么大的劲、跑这么远的路? 桂芹的脸先是本能地红了一阵子,然后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她现在还猜不准唐星伟这个煞星是来闹场的还是来真心祝福她和世林的。在极短的时间内她暗暗地想着:唐星伟他要是真有素质有涵养的话,今天就不该来喝这个喜酒。村里人大多数也都似是而非、影影绰绰地知道些以前她和他处对象的事情,在今天这种特殊的场合他的出现只能让人理解为“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此外还能怎么解释呢?她觉得对于他而言,不打扰就是最好的怀念,可是这个家伙可不管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