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再看叔父。 应墨林胸中愤懑,觉得自己之前的教诲都白费了。 待见小月惊惶低头,他又心中不忍:这怎么能怪她。想她死里逃生,又好容易从那不见出路之地被救出,孤身一人无所可依。一个小姑娘,面对宁王这样的人物,她怎抵得住他的手段! 可他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还是得尽一份力量。 心念即动,应墨林转过面孔朝朱宸濠迎去。 他一面拱手作揖一面道:“宁王好雅兴,乘舟一游,也带着书童。想是即兴已作画赋诗,不知老夫是否有眼福一观?” 听出他另有所指,朱宸濠并不在意,只谦和颔首:“应院士客气了!请!” 两人先后进入书院。 小月自是回去同尘馆。她一夜未归,梅香知是与王爷出去,倒也并不担心。 只是,即与王爷同游,应是二人已无隔阂,为何姑娘此刻还是一脸忧心? 随应墨林再次入内室落座,朱宸濠饮过茶后并不着急,只等着应墨林向他开口。 他心知应墨林找他只为小月,而非此前盛邀一事。观这几日应墨林于书院总是躲避于他,他就知道应墨林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两人寒暄几句后,应墨林抚须叹道:“昨夜辗转难眠,入梦居然梦到旧时之人,实时让人唏嘘!” “我道是应院士改变主意,愿随本王去南昌。却原是想与本王追忆旧事。”朱宸濠神色自若沉声道。 “年纪大了,总喜欢追思过往。对于新地方,新人倒真是兴趣不大了。总是喜欢想想以前的人以前的事。回想着回想着,自己都迷惑了,还会把眼前人给错认成故人。”应墨林含笑遮掩。 看应墨林这样想法设法跟自己周旋暗示,朱宸濠不疾不徐道:“去日不可追,来日犹可期。故更应着眼当下,切莫沉迷过往。”言毕,托起青花盖碗,掀盖轻轻拨弄翠色|欲滴逐渐舒展的茶叶,一派气定神闲,贵气自然。 “呵呵,宁王殿下文韬武略,朝中谁人不知。自是雄心勃发,意气昂扬。老夫已如隔夜的陈茶,不敢与王爷相配。只是有一言想赠与王爷:凡事不可一味向前,多看看脚下,亦是大有益处。倘或偶遇旧时故人,也望能惜而待之。” 应墨林心中所念,朱宸濠猜得出来。 他即认定自己对陈潼有所图谋,那么,对小月,自己应是会善待之。不然,如何收服陈潼。 只是,自己知道的远比他认为的,要多得多。 应墨林没有选择与自己起争执强留小月,自然也是恐危及她的安全。 思及此,对他固执己见拒绝自己也没有那么介意了。 “那是自然,故人之情,本王如何能忘!”朱宸濠如是回答。 与应墨林言尽于此,梅陇镇之行自是无功而返。朱宸濠虽是懊恼,但自来求贤不易,这种事不可能一蹴而就。 转过天,朱宸濠同书院众人一一道别后,一行人折返向西,踏上归途。 临启程,小月见识到了朱宸濠的魅力。 书院众学子竟都前来相送,个个依依不舍。尤其是应叔父的小女儿,眼泪都要下来了。 叔父一脸怒其不争,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遮掩尴尬与朱宸濠寒暄道别。 本来,应叔父前一刻眼含拳拳之情与她目光惜别,她还很是伤感。看到这一幕她不由得背过身,低头忍笑。 结果还是被转身上马的朱宸濠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