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可以猜想到符青来找她要说什么,无非又是给程长弦守寡那点宅门内府的事。 虽只见过一面,可符青在程祖母跟前那副孝顺恭敬的模样也记在她心头。 程祖母要她做贞洁烈女,要她为个死人守身如玉。 那符青要来提醒她什么?叫她每日再去程长弦坟前三跪九叩,以示忠贞? 方樱镇定自若推开那扇门,月影撒在脚下,她手间却一滞。 “婆…婆。”她嘴角僵着,眼尾诧异。 门前,那柔弱妇人随便挽着一个髻,双手紧握着一柄砍柴斧,黛眉平顺放下,低眸有困兽的哀愁。 方樱未感受到她携杀意而来,更多是不解。 莫非符青发现了她屋内异样,特意来警告她? “您这是做什么?” 符青不答她,拖着那柄斧子自顾自进入屋内,东张西望,朝着箱中瞅一瞅。 方樱自然心虚,跟上她去:“您在找什么,用不用我帮您?” 符青视线仍四处瞧着,往衣柜上一停。 方樱心提到嗓子眼儿,还好符青又扭过头。 “在那里。”符青望向放着牌匾的桌子,直直走去,斧头在地上拖出一道呲声。 “回怜,这么晚来找你,吓到你了,抱歉。”她这才与方樱说句话。 方樱本要客套回两句,告诉她自己没被吓着,她也别往心里去。 但须臾间,话全哽回嗓子里。 砰的一声,符青抓起那块写着贞洁烈女的牌匾狠狠往地上摔去,继而高举斧头,在空中抡出一道圆润的弧线,峥峥劈在那牌匾上。 碎木飞屑,字纸生断,「贞洁烈女」满目疮痍,一撇一捺随破裂的纸痕扭曲的不成样式。 方樱被这出人意料的一幕吓住,一时间忘了措辞。 “回怜。”符青轻喘着粗气,柔情没喘走半分,仿佛刚才的一切未曾发生:“我是弦儿的母亲,所以我有资格给你这纸放妻书。” 灯影下,她平复呼吸,风韵犹存的眉眼夹杂着方樱看不懂的痛快,刚透支过力气的细腕还在轻轻抖动,从腰间抽出一纸白封摆在桌上。 “签了它,程家还你自由。” 自由。 方樱瞳孔骤缩。 自从她做了楼回怜,便再没听到过这二字。 她甚至有种错觉,自由二字成了陷入泥沼中的某种幻像,连她自己都差点遗忘。 而此刻,这单薄又陌生的妇人,将洁白的手伸进污泥,生生将它捞出来,捧到方樱面前。 “你真肯放我?你就不怕程长弦死后尸骨孤寒,身后无人?” 她在试探她,不管符青是不是真心放人,这程府再大都困不住她。 她问,是莫名想要知道,这恭顺温良的妇人究竟揣着什么想法。 “弦儿死了,你得好好活着。”符青说。 这话程祖母也说过类似的,不过符青的下一句,跟她大不相同。 “你可以重新开始,不必将一生困在亡灵身后。” 她自己收拾着满地残局,喃喃:“这对你不公平。” 符青收拾好,也没有多留的意思:“你且想,签还是不签。” 方樱看向那方背影,仍有好奇:“您为何跟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