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一边啃红薯，一边盯着这个笨手笨脚的小姑娘，瓮声瓮气地随口说：“你就跟你妈说是你弟弟打碎的不就行了。” “……那弟弟多可怜啊。明明什么事都没干，还被骂一顿。”程思宁咬了咬嘴唇，摇摇头，“我先藏起来，等我妈发现再说。” 背对着男孩，她悄悄地在手心里藏了一片像是锐角三角形的锋利碎片。只可惜九岁女孩的手掌太小，现在又是夏天，穿的是T恤，不方便隐藏，不然她肯定不会放过那块更长更锋利的碗碎片。 “对了，你弟弟妹妹哪儿去了？刚才不是还在吃红薯吗？”男孩又问。他大概以为自己问得很自然很随便，就像是闲聊。但其实他的表情和眼神已经说明，他正在刻意试探，早就已经有自己的盘算。 “他们去捉迷藏了。”程思宁叹了口气，噘着嘴抱怨，“估计在家里哪个角落藏着，正等着我去找呢。我们都玩了大半天了，其实挺没意思的。他们俩经常会找一些犄角旮旯里藏起来，我都找不到。” “你可真傻，那么小的孩子都找不到，他们还能藏到哪儿去？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找呗，陪你们玩会儿。”男孩嘿嘿笑起来，眼睛里满是狡猾。 程思宁不想用“狡猾”这个词形容一个少年，但这个少年现在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怀好意”的气息。拿他和普通孩子相比，那是对普通孩子的不尊重。至少她在十二三岁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干坏事，更不会事先踩点，找上一个只有孩子的家庭图谋不轨。至于他图谋的是什么，从他连续两天吃不饱饭而且浑身脏污的情况来看，目标应该只有一个——钱。 目标是钱很容易理解，但为什么要杀害小孩子？程思宁完全无法想象，当初事情是怎么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的。可不管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李圆肯定没有任何错，错的只有眼前这个少年。有时候，某些未成年人反倒可能比成年人更残忍更无情。因为他们的三观没有形成，没有对死亡的敬畏，更没有对生命的尊重。 程思宁垂下眼睛，掩饰住眼底的厌恶与警惕：“大哥哥，你玩捉迷藏是不是很厉害啊？你能不能帮我把他们俩找出来？” “啧，这有什么难的。你们家有什么地方能藏人？走，你带我去看看呗？对了，他们不会藏到外面去吧？外面那么大，谁知道他们藏在哪个角落里，可难找了。”男孩伸着脖子往厨房后门那儿看了看。 这是在打探两个小孩是不是跑去找家长了？或者观察附近有没有别人？看着他好像有往后门那儿走的意思，程思宁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不着痕迹地看向不远处被稻草掩盖的狗洞。幸好李方和李栗很听话，就算过了这么久，也还是乖乖地在狗洞里蹲着，没有暴露任何踪迹。 “我们说好了，就藏在家里。他们肯定不会跑出去的。”程思宁说，装模作样地翻了翻柴火堆，“不在这儿。” 男孩听了，也没再往外头张望。他也装了装样子，有些敷衍地弯腰看了一眼空空的碗柜底下：“你们家灶屋没法藏什么人，去别的地方找找呗。”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堂屋，李家的门依然大开着，附近还是没有什么人出没。但男孩很警惕也很紧张，他加快脚步，就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似的，完全不敢在堂屋里停留。 他停在了李家父母房间前，盯着门上的锁：“这是什么房间？你爸妈的房间？” “不是，是我爷奶住的房间。他们年纪大了，不能爬楼梯。” 程思宁很自然地撒了个谎。 男孩似乎相信了。毕竟哪家没有住在一楼的老人呢？而且眼前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很天真，问什么答什么，应该不会骗他。“怎么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