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路跟着戚笃行的两个士兵,和藏在暗处的十来个,也都纷纷现身跪下,“戚将军。” “不必叫我将军,我已不是了。” 见曾经旧部仍然愿意尊他为将,戚笃行的脸上却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 “将军为人,我们如何不知?”陈宗一脸不平,“马暨忠害您,也是叛了原本的天骁军!” “祸从口出,”戚笃行制止道,“就算他过去是我副将,可你们现在是他手下讨生活的,跟好了他才是正路。” “将军——” “不必多言,”戚笃行摆了摆手,“你们是负责巡守的,不能偏离太久,赶紧回去。” “可是将军,我们护送您回去,见了皇上说明白前因后果,才能洗刷冤情啊!”陈宗抱拳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将军您打了半辈子的胜仗,被小人戕害——” “我不会回去的。” 他的声音压低了,也还是有一股震慑人的魄力,“现在的朝堂不需要我,你们不明白。” 他话锋一转,“可是,这里有人需要我。” “将军请说,”尽管被戚笃行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陈宗依然没有半分气恼,“我等无论如何都为将军办到!” “可否帮我找到一个人,姓荆名鸿,曾是扬州籍,应是三月前从安平所调来的奎州,专门修缮防事的,最好能帮我把这个人调出来,事不宜迟,我需要他跟我回一趟安平救人。” “荆鸿?”陈宗显然吃了一惊,“可是鸿雁的鸿?” “不错。” “将军要找的这人,昨夜恰好被调到了奎州大营,”陈宗回忆道,“听说字写得极好,就被举荐去了马暨忠身边,帮他抄录回信,您原来用的那几个文官,他用着都不放心,就贬去了别地。” 戚笃行在心里叹了口气,他遭难,究竟连累了身边的多少人?陈宗降职,文官被贬,数以百计的亲信都被调去了不同的军队中,好分散他原本的势力。 这个朝堂,真是对他赶尽杀绝。 他不敢再往深了想,逼着自己的思绪回到了当前的事上,“确定调不出来了吗?” “是,现在奎州的兵力布防还在调动,一定需要这个人写明告知京城,”陈宗摇头,“一时半会他从马暨忠身边走不开的。” 戚笃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不能去大营找人,荆燕的大哥也不能出来见他,应该如何说明这件事呢? 他突然想到了,书信。 就算面见不上,话也有办法带到的,他唯一担心的是,荆燕如此信任她这个大哥,这人却未必真的能料事如神,猜到他那个叔父的藏身之地。 到那时,那女人该怎么办? 他惴惴不安撕下袖口的一块布条,去了临近的店家中,找来笔墨写明了近几日发生的事情。 陈宗也把他安排在有自己人守着的城中民户里,从白天等到晚上,终于等来了回信。 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近医馆,寻赌坊。 - 金县县衙。 荆燕想过古人对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会有畏惧,会排斥,但没想到,居然也会被拿来作为排除异己的借口。 什么山火之征,妖物祸众,亏他们扯得出来,能把她好好的农机,跟这些莫名其妙的事联系在一起。 封建迷信,如此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