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恍惚道:“是我对不起他们,在很多事上,我没有尽到保护好他们的职责,他们才会背叛我……” “可是你们有将军啊,要你一个小兵保护很多人做什么,”她反驳道,“真正该负责的,永远都应是最上面的那个人,如果你们之间有矛盾,就该请他来猜度解决,而不是那些人公报私仇,还谈什么背叛不背叛的。” 杜行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这件事太复杂,与你一时说不清,有时候底下的人斗起来,才是上面的人最想看到的。” “那你们这统管将军当的是什么废物差事?” 杜行哑口失笑,她这当头骂的,自己是分毫不好还口。 荆燕又想起来白天她与黄娘子的一番交涉,“你若知道我白日里也经历了与你同样的事,就不会把错全揽自己头上了。” 她边帮他把创药重新在伤处撒一遍,边娓娓道来,分散了他放在疼痛上的注意。 夜幕下烛火摇曳,蝉鸣与另一间屋中阿宝的读书声,都漫上了夏夜的静谧。 这一夜,杜行睡得很好,身上的伤口细细密密的痒意,都未能拦住他的美梦,梦里没有冀州的兵荒马乱,血肉横飞,没有他相伴十年同袍兄弟的倒戈相向,没有新帝与太上皇之间的明枪暗箭,朝堂纷争。 只有一个颇有些话唠的女人,在他梦里笑着与他絮絮叨叨,尽唠些家常,不肯停嘴。 如果可以,他只想永远留在这里,忘掉那些过往,忘掉他的身份,做回一个村夫俗人,又有什么不好呢。 - “二娘子——!” 昨日忙了一天,荆燕疲乏到极点,今早睡得昏沉,愣是被黄娘子的大嗓门从梦里喊醒了。 她睁着惺忪睡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要结社的人我都带来了!烦你出来接一下——” 荆燕猛的瞪大眼睛,从炕上跳下,一看另一张小床上早已空了,阿宝都起来去外面朗声念书了,她居然睡到了这个时辰。 简单就着水摸了一把脸,收拾好衣装,她便出去迎客了。 这一看,篱笆外围了不少人,一眼扫过去,除了最前头的黄娘子,还有八/九来个年纪各异的妇人,有鬓发已微白的,也有背着嘤嘤啼哭的婴孩,头上簪着一朵白绒花的。 “这是……” 荆燕本来没抱太大希望,觉得有一两人愿意来已经不错了。 看着来者,她心下已明了,这些只怕都是城中没了夫君的苦命女子,生计艰难至此,才会到她这里来碰碰运气。 她心中含酸,赶紧打开篱门,请所有人进来,又找来家中的杌子、木椅一一请她们坐下歇息,简单客套一番,果然如她所料。 待众人休整毕,凝神静坐时,她清了清嗓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簿子,摊开放在一旁,朗声道: “众位乡亲们好,既是听闻黄娘子介绍来,我就不在此多言题外话了,今日在此与各位画押结社前,关于社中规矩,我还需释明几句: “合作社,既为合作,大家一概平等,来去自由,即便是我组织了各位,也不过是带头人,并非比其他人位高一等,谁意有不同,可直言明说,众决可行与否。” 众人齐刷刷抬头看向她,这一规矩实在惊世骇俗,大家眼中虽有惊异,但见她说得郑重,也都认真听了下去。 “我知各位诉求不同,有人需要口粮,有人需要人种粮,所以这结社,也分成合伙人,与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