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却视若无睹,“究竟是哪家谎报,不如扪心自问,先理清头绪,再作下文。” 众人面面相觑,都狐疑地打量了一圈。 叔父话说得荒谬,但其中有一句是切中要害了:粮食上不会刻主人名字。放在谷仓里的粮究竟是谁的,光靠自己一张嘴说得清吗?三石是不多,但涉及到的人多,人人都不想让出一分利,这事就变得十分棘手。 “谁扯谎了,与我有什么干系?”有人态度强横,“叫荆二跛子出来!先把我家的还与我再说!” “就是,寻个借口把我们先打发了?没那么容易!” 乱哄哄的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我们去找郑总旗评理!” 荆燕心中异动,怕是此事症结在此。本是邻里小事,闹去了断事司,最后多半都是双方元气大伤,各打二十大板的结果,虽事了,但于谁都有损。 她拢了拢衣领,正要开口以理相劝,却听到一道惫懒油滑的男声,声中隐有冷笑,像是戏台下等着一出好戏上演的看客。 “都吵嚷什么!没见本旗已至吗?” 一句话斥得所有人低头闭了嘴,噤若寒蝉。 只见短褐穿结的农人中,格格不入地闪出了一片鸦青绣云的缎袍衣角,荆燕眉头一挑,安平所本就是卫所中最偏远清苦的,军户们节衣缩食犹难果腹,仅一个总旗,竟能穿得这般豪横? 一双黑色皂靴停在了她面前。 “荆二娘子,久违啊。” 日上三竿,暑气渐起,荆燕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原身的记忆影响着她,那只冰凉黏腻的男人的手伴着声音,又像是抚在了她的后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