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有些异常。 “霁春?”她轻声唤道,“霁春?” 时临安回过神来,“二舅母。” 陈氏拖了一只高凳,坐于浴桶旁,“莫嫌二舅母多嘴,你与太子殿下,是怎么回事?” 时临安由傅玉璋送回,他一路抱着,举止颇为亲稔。张神诀与陈氏也曾是少年夫妻,二人眉目之间的情意,他们看得分明。 “与探花郎解除婚约,可是为了太子殿下?”陈氏问道。 陈氏这样问,自然有她的隐忧。张家已经出了一个为情爱奋不顾身,却落个香消玉殒的张神爱,他们不想时临安也落入这样的境地。 傅玉璋是一国太子,他权高位重,却并非与时临安相匹的良人。 时临安有着张神爱一般的决绝、狠心,亦有时熹的忠诚、长情。若将一颗心托付给了错的人,她的下场,或许比张神爱还要心伤。 “不。”时临安摇了摇头,她的面色尚且潮红,眼神却已清明,“二舅母,我是为了自个。” “王市杭,王家,并非世人所知的清白。” 陈氏奇道:“王家并不清白?” 也不怪她吃惊,王市杭便是王家道貌岸然的一个缩影,他们瞧着风神俊逸,清贵至极,可暗地里呢?他们早向权势俯下身子,做尽一切该做的,不该做的,只求在历史的巨浪中攫取足够的资本,供他们维持那高高在上,不理会民间疾苦的生活。 “是,太子殿下已查出踪迹,再过几日,二舅母便知晓了,”时临安解释道,“王市杭今日用这下贱的法子,也是他急了,怕了。” 陈氏点了点头,“二舅母知晓了。霁春说的,自然是对的。” 随后,她轻抚时临安半湿的发髻,“可是霁春,便是不嫁与太子殿下,日后,你有何打算?” 陈氏的话让时临安陷入深思。 其实,今日以前,她真的想过,她或许可以一直待在朝堂,见证并辅佐傅玉璋一路劈波斩浪,登上那个至高之位。而她与傅玉璋,可以做一段时间的情人。哪日他要纳妃,或是她要嫁人,便做回清白的上下级。 然而,不论是那位侍女被拖走时怨恨的眼神,或是“时临安”绝情的话语,都叫她狠狠醒悟,在这样一个时代,在这样诡谲的金陵城,她的那一想法,是何等的幼稚与天真。 况且,“时临安”的苏醒也预示着一个她已想到,却不敢承认,亦不敢探知的秘密。 孤阳道人“孤寡双辰并隔宿”的谶语,或许并不是随口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