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之际,他舍不下时熹,只得叫袁氏出了替魂鬼,自此,袁文翀没了胞弟。 他也再未踏入徽音殿,只将袁妃晋作贵妃,叫她宠冠六宫。 原来,为君者不可奢求一世情缘。 此时,傅玉璋的心情亦很复杂。 他知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母后有多恨傅承临,她只愿生生世世都远离他。可他竟带着傅承临来到她的灵前… 一旁的琉璃侍奉和敬皇后日久,做到了内廷的尚宫。和敬皇后去后,袁贵妃将六尚俱换作自己的人,琉璃便自请至永陵为和敬皇后守灵。 琉璃将点燃的长香递与傅玉璋,欲言又止。 傅玉璋阖上眼,似在虔心祝祷。然而,琉璃只听他用极轻的藏语说道:“母后,尚宫,原谅我今日带他来,污了这一处清净。不用多久,我定叫他离得远远的,母后若想回林芝看桃花,儿臣送你回去…” 那声音隐在念经声中,不凝神听,绝无法分辨。 琉璃看着已然及冠的傅玉璋,眼前却浮现和敬皇后怀抱幼子的景象,她只觉眼中涌上泪。 她屏息恁久,终于将那一层哽咽咽下去,“殿下,”她亦轻声道,“娘娘不会怪你。” 走出宝楼时,傅承临重新封好记忆,将它束于心底最隐秘的角落。走到天光之下,他又是无情的帝王。 “九琢,”傅承临挥退内侍,长长的神道仅余父子二人,“可还有话与朕说?” 傅玉璋并不意外。毕竟,傅承临曾是让时熹、袁文翀等甘为驱使之人,即便日后变了心性,一些本能的警醒尚在。 “是,父皇,”傅玉璋自袖中取出奏章,躬身举起,“儿臣有本启奏。” 傅承临看他一眼。 过一会儿,傅承临取过奏章,却未叫傅玉璋起身。 干冷的朔风越过钟山,浩荡涌入玄武湖面,它吸了水汽,变得更加凉浸浸。此后,它又转了风头,呼啸着吹向面朝玄武湖的钟山南麓。 傅玉璋站在一阵凉过一阵的水风中,似冬日里依旧翠青的竹,叫风压弯了脊背,却直愣着,依旧有筋骨。 许久,傅承临看完奏章。他叹一声,伸手握住傅玉璋冰冷的双手,再一抬—— “九琢,你可知,为天下人之不为,有甚下场?”他问道,“做个承平的东宫,再做个承平的天子,不好吗?” 傅玉璋直起身,“父皇,我知道下场。这事成了,史册不一定有我的名。不成,我或许无葬身之地。”他平静道。 傅承临的须发已夹杂白星,那星星点点的白色在风中颤抖,一如他此时的声音,“即便如此,”他问道,“也要去做?” 那一刻,傅玉璋觉得,他不是在问自己,他或许在问,曾经面临同样问题的,在太康八年的那个更为年青的傅承临。 那是的他,给出了怎样的答案? 傅玉璋再次躬身,坚定道:“心之所向,无远弗届。” 傅承临阖上眼,似被命运的周而复始的循回攫去心神。 许久,他才道:“如此,便去吧。” 皇城之中。 一名青衣小监小步快趋,走入北宸宫。 一见他,袁贵妃收起新染的指甲,只叫心腹留在殿中。 “如何?”她问道,纤细的长眉扬起,显见的很是着急,“他们去了永陵,说了甚?” “娘娘,”小监一拜,“咱们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