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颇具防坑经验的宫中打工人,问清前因之前,市光不敢答话。 傅玉璋瞧出他的紧张,“不必紧张,照常作答即可。”他宽慰道。 虽说如此,市光依旧声儿发颤,“若…若是殿下叫我吃了,我定立马咽下,”他又瞧一眼时临安,“便是中庶子,奴…奴婢也绝无二话。” 时临安与傅玉璋相视一眼,俱有一些无奈。 “只是一个陌生人,你从不认识他,他叫你吃了,”时临安问道,“你答应吗?” “那…那自然是不应的。”市光小声嘀咕道,“谁知道有没有毒呢?” 时临安眸中一亮,紧接着问:“好,若是陌生人又告知你,这物事无毒,滋味像是蜜桃,好吃得紧。你可愿一试?” “虽是无毒,滋味也不错,可是,”市光疑惑问道,“我为何不去吃蜜桃,偏要吃这从未见过的物事?” 时临安再一笑,心道,市光这陪演太上道,瞧这一句接一句,丝滑得真如排演过一般,“若你吃了,给你五锭金子,或者,包你长生不老。” “那自然没说的!”市光高声应道,兴奋得似眼前当真摆了一样能叫他得五锭金子,或叫他长生不老的物事。 一番答问中,傅玉璋反应过来。 “孤知晓了,”他道,“《新政答问》便是霁春方才所说的‘无毒’‘蜜桃味’‘奖励五锭金子’,以及‘长生不老’。是提前打消大伙儿的疑虑,叫人知晓新政的好处,进而使人信服。” “殿下英明,”时临安适时拍了一把“龙屁”,“下官还以为,陛下,臣工,百姓当有不同的忧心,因而,臣为他们准备了不同的答问。”她凑到傅玉璋跟前,帮他翻过几页,将另外两版的答问展示于他。 傅玉璋一一看过,最后,他又翻到前头,指着“晋帝版”的答问,说道:“此处,孤为你添上一笔。” 时临安取过案上的硬毫,蘸了一笔墨。 傅玉璋接过,在奏章中写道:此举亦可与吐蕃以市止战。 “殿下的意思是…”时临安试探问道。 傅玉璋将笔递了回来,他瞧了一眼时临安,扇形眼尾挑起好看的弧度,“正如中庶子所想。”他道。 “殿下,咱们什么时候去?” “晏一些,春末之时启程。” 待二人告退,沉默许久的市光忍不住问道:“中庶子,殿下与您,打的什么哑谜?” 时临安有些不解,“哑谜?” “春末之时,殿下与您,要去往何处?”市光问道,难不成,是他走了神,未听清言语中的细节? “自然去锦江府。”时临答道。 “啊?”市光的声儿发颤,显见的有一些崩溃,“殿下不曾提到去锦江府呀?” “提了呀,”时临安疑惑道,“与吐蕃和谈,自然只能殿下前去,殿下能去的,自然也只有与吐蕃相邻的锦江府。” 市光自诩太子殿下的头一件知心小袄,以往,只有他嘲笑别人的份儿——殿下就是这个意思,你们竟瞧不出来? 不想,世道好轮回,有一日,他与旁人倒过个儿来。 这叫他很受伤。 “中庶子,”他匆匆一拜,“此后,您做殿下的小袄吧。”他道。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离去,独留既茫然,又无措的时临安,在渐暖春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