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断的羽箭才心有余悸。他确实沉迷于这样的豪赌之中,却没想过章启的箭术这般高超。 原本有八分把握章启在那样远的距离伤不到自己,现在才惊觉,若是章启真的有心杀他,他必死无疑。 宋成毓心下不甘。 凭什么,这两个人在他与虞秋烟亲事还在时就不清不楚,却还堂而皇之被圣上赐婚,而他却要遭受远走京城的待遇,和满盛京的流言蜚语。 上天何其不公,虞家又何其不公! 宋成毓回想起那一日虞衡从宫中出来同他交谈时的模样,那时,虞太傅在犹豫是否要为了他的前程答应肃王的提亲。 虞太傅同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肃王是一种妥协,而做出妥协的原因竟然还有脸说是为了他,做出一副为了他这个故人之子不惜推自己女儿进火坑的模样。 可笑他当时竟然还心生感动……如今回想起来,宋成毓心里只剩下厌恶。 夕阳渐渐拉长了他的身影。 良久,宋成毓抬步走向树干下那一柄长箭。 围场中每一个人的箭都有各自的标志,更何况是肃王惯用由北地拓木所制的长箭。 宋成毓拔出箭,往自己的肩头比划着,终于狠下了心扎了下去。 冰冷的箭尖一点点地扎破箭头的衣衫布帛,斜着刺进了他的肩头。 宋成毓比划着树上的深度,手上还在用力往下扎,疼痛让他心里生出一种怪异的快感。 他喘着粗气,一点点地靠着树干滑倒下去。 现在他只需要静静地等着,等梁家大小姐过来寻人,或者被其他人发现。亦或者是章启返回来,他只要拖住章启,就能坐实肃王伤了他这件事。 宋成毓一点点地在心里盘算着。 日薄西山,远处的天边残阳似血。 身后传来一阵马匹声,宋成毓早有所料,挣扎着坐起身来,看着小径的尽头出现的马匹,喘着粗气静静地等着。 章启看着宋成毓的模样,轻嗤了一声。 虞秋烟确实没有说错,宋成毓这个人,便是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也不为过。 宋成毓好像失去了力气,可远远看到了章启,还是挣扎着站起来:“我一直在等王爷返回来。” “等本王?”章启扫了一眼宋成毓胸口的长箭,嗤道,“她还真没想错,虞太傅知道宋大人这般歹毒吗?” “王爷,宋某若不是一时不察被王爷所算计,阿烟如今还是宋某的未婚妻呢?”宋成毓怪笑一声,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我与阿烟青梅竹马十数年,自幼定亲,若不是因为王爷又怎么会到这般田地。王爷知道么,阿烟幼时丧母,心下惶惶之时,每每都是我陪着她,以前她也会陪着我读书上学,学堂友人见到她便戏称我是虞府的小女婿……” 宛如挑衅般,宋成毓将这些往事说得温情似水。如愿见到章启面色寸寸发冷,凝似寒冰。 即便章启再度举着箭,宋成毓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回忆,“阿烟说过,待我回京,便要嫁与我。王爷是要杀我吗?王爷想过没有,阿烟若是知道王爷现在所做之事,会如何看待王爷?” 良久,章启却忽然轻笑一声:“本王也不喜被人威胁。” 他冷着声,继续一字一句道:“本王的未婚妻,如今连休息都在害怕。” 拓木长箭森冷的寒光对准了宋成毓,宋成毓一瞬不眨眼地盯着那长箭,冷笑:“王爷这样和我又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