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起眼,慵懒享受。玉儿提起玉碗,抽纤指轻轻在弦上一拨,随既轻柔舒缓地抚出一曲《樱桃绝》,并徐徐唱道: “三月风染襟,微雨双燕门。盈盈娇妍小,惴惴慈母心。足下有净土,蕊中藏清馨。待到绿玉翠,珍珠已蒙尘。零落已被苦,和敢问故人?三春花簇浪,思侬泪无痕。” 琴音婉转渐而凄怆,歌喉甜润渐而幽咽。只听得在座三人柔肠百转,弦止音落意尤存。良久,天河方道: “玉姑娘可是忆起幼小童年?我听此曲不由得回到儿时,唉!战乱久矣,应以黎民安稳生息的时候啊!一切都会好的!” 绿玉欠身告谢:“不过信手而弹,公子多想了。” 可道插言:“歌儿、曲儿,原是给人消愁解闷儿的,引来这闲愁做什么?来来!我们喝酒!玉儿!来给我们斟上,把我的绿屠苏拿来,用那套白玉盏!” 子武不由惊羡地赞叹道:“方兄果然好家世,有这等稀罕物” “哪里哪里,我这混世的废物,没有二位仁兄的才识、抱负,徒消耗祖上的功业,惭愧惭愧!” “仁兄祖上到底是何根基?”子武急不可耐的问道, “乃过气的公侯,不提也罢。”他虽如是说,但却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唉!我祖父乃前朝开国名将方冀,为先祖皇帝打下半壁江山,我父也为朝廷捐躯,可恨我空自承袭了爵位,却是个废材!” 子武、天河听罢,皆竖然起敬,异口同声道:“久仰久仰!”天河因道:“既是将门虎子,为何不继承父志,为国效力。” “唉!贤弟身怀安邦定国的才能与抱负,又玉树临风,风流潇洒,建功立业之豪气令人钦佩。我已闲散久矣,做个逍遥散人,即便坐吃山空有待怎样?岂不知:‘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什么‘金阶白玉堂’只是浮华云烟,我视之为粪土耳!” “方兄此言差矣。‘天生我才必有用,吾辈岂是蓬蒿人?’为国效力并非只为君尽忠,为出人头地,而是为时事之召,为黎民造福,如有才之士只图个人安乐逍遥,竟美其名曰什么独善其身,而苟且做个麻木人,置国家与百姓于不顾,岂不可耻?虽言什么官场龌龊倾轧,然没有几个举世沉醉我独醒,先天下而忧劳者,国何以为国?” 方科道闻言只是摇头轻笑,“罢罢罢!你我虽凭一曲《高山流水》相识,看来做个知己难啊!人各有志,不是知己也是朋友,我们且喝酒且喝酒!再来尝尝我们带的‘竹叶青’如何?” 子武连忙打浑。于是,玉儿再斟酒,聊些山水、掌故,风流韵史。不觉天色已晚,相互作别。但见:亭前落红零落,湖侧青峰染黛,湖面落日辉辉。画舫回转逐波而去。真是:不胜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