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归宁才从怔愣中回过神。 与初见时不同,亭江再遇,沈鹤朝却不似初时的沉静内敛,而是多了几分少年鲜衣怒马的肆意张扬。 她自诩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旧时无论在边疆或是渭京,似他这般年纪而年少成名意气风发的少年见过不少,但方才他回眸时那一瞬,令她忽的回忆起,多年前秋猎时见过的一只被捕的幼虎,那样的悲切,却又非死不屈。 他的眼中其实并未有什么太多异样的神色,可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那般感觉。 “不该如此,”她喃喃,神色难辨,“怎会……” —— “亭江那儿可有消息了,”宣承帝看着桌上一封封弹劾的奏章,眸色深了深。 “回陛下,尚未有消息传回。” “是吗?”宣承帝站起身,未加思索地将桌上那一叠奏章一并扔到地上,“将这些收拾好,再一封封送回去,还有,宣霁渊进宫。” “喏。” —— “阿姊那儿可有消息了?”傅霁渊在卷轴上落下最后一笔,抬起手。 “少主那儿尚未有消息,”南律上前一步开口,又接着道,“方才宫里派人来传,陛下宣您入宫。” 傅霁渊一愣,手中的笔落下滴墨,在卷轴上晕开一片墨色,不由神色一顿,有些哑然,干脆将笔放下,低着头,神色难辨,喃喃道。 “到底是毁了……” “备马,进宫,”傅霁渊抬眼看向窗外,轻笑了声,“要变天了。” —— 直至九月中旬,亭江各处的流民才算基本安顿好,大大小小的店铺也大多开了张。 “孟……孟大人!” 孟归宁将剑收回,轻视去额上的薄汗,开口道,“出了何事?” “城……城东……”那小厮模样的人面色焦急欲言又止,“……瘟疫……” 孟归宁一惊,将东西抛下,向门外奔去。 洪水冲垮的房屋不在少数,如今多少还有少数的流民依然住在难民棚中,而此时,棚中已然是一片混乱,不时有面色恐惧的人,往外跑去,孟归宁眸色一沉,动作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系在面上,向内走去。 “救救我……” 整天长街充满了呻/吟声、求救声,孟归宁停下脚步,南纪出现在身后。 “将城中的大夫都请来,若有不愿者……”孟归宁顿了顿,“不必强迫,再有,向宫中传消息,将此事报与陛下知晓。” “是。” 身后的人不见了踪影,孟归宁看向躺在地上呻/吟的人,握了握拳,复又松开。 “瘟疫?”孟归宁喃喃道,看向地上躺着的人,即使症状极像,但她仍觉此事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具体怪在何处。 “大人,大人……求您救救我儿子,救救他吧……” 孟归宁低下头,一位老人跪在她脚下,不停磕着头,力道太重,磕了几下便出血了也浑然不觉。 该是见她衣着不同罢,平头老百姓对权势有着天生的畏惧,却也固执的认为,有了权势,便能做常人所不能,求常人所难求。 “请……”孟归宁想说些什么,却有着欲言又止,最终道,“可否带我去看看他?” “欸,欸……谢谢您,谢谢……”老人颤抖着起身,几次欲跌倒,孟归宁伸出手,却被他几次避过,她也只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