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呼吸一紧。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显然有些不太对劲。 曾几何时,他一想到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除了枯燥无味,便是抵触厌烦。 哪怕是最亲近的家人朋友,他可以给予他们利益和钱财,或周全的庇护,亦或是接受他们情理之中的照顾……但唯独,无法亲热的与大家抱作一团。 待亲爹亲娘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陆行川? 过往萧让尘一想起这么个人,因多年深厚的感情犹在,不至于厌恶远离,但总归会嫌他活泼之余,太过聒噪肤浅。 千情万绪归结为一句话——这世上谁也无法走进他,同样,他也不想走近任何人。 然而此时此刻,他自觉窘迫之下,第一个忆起的竟是陆行川的玩笑。 更离奇的是,他竟并不反感…… 到底,是什么影响了他的心态呢? 难不成是弥漫在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被热气熏腾挥散的桂花香气? 萧让尘安静地坐在宋辞忙碌的身影之后,围绕在食物的气息中。 忽而,他感觉心扉没由来的敞开,情绪更是前所未有的开阔明朗,一通到底,舒服畅快的厉害。 甚至他饶有兴致地将头微微偏过,闲暇时听起了周遭摊贩与食客的交谈。 “哎,有个事,不知你们听说了没?” “什么什么?” 百姓们自然对坊间的传言一呼百应,个个削尖了脑袋挤上前探听热闹。 那人如愿以偿的吸引过了眼光,得意的清清嗓,讲道:“是这样,前几天我不是被雇到县老爷家做事了嘛!恍惚间听见一耳朵,好像说摄政王辞去了封号,交还监国一职,离京跑来咱们北境了!” “真的假的?这可是件大事啊!” “半个西丘都已经知道了!那还有假?估计这会儿人都已经到了!” “到哪儿了?我咋没看见?” “嘁!”男子闻言发出嘘声,双臂连带着棉袄衣袖向上一摆:“整个北境四洲大着呢!你以为是你家炕头啊?还啥都让你看见?” “但要是路过的话,咱们至少能闻风看个阵仗啊!” “倒也未必就是从附近路过的,咱们镇子算老几啊?放人家眼里,恐怕连掉地上个米粒都不如。” “不过,摄政王在京里好端端的,为何偏偏要跑来北境啊?” “我也想不通,你说整个西丘谁不知摄政王的大名!那可真叫是权倾江山,手眼通天!就这么说卸任就卸任了!太可惜了啊!” 至此,众人皆是一副摇头惋惜状,叹息声不绝于耳。 大抵他们打死都不会想到,平时只会出现在字句段落间,那个一手遮天的人物,现下正坐在人群之间。 这还是萧让尘初次在对方不知情的状态下,如此直观的听到百姓们议论自己。 褒奖尊崇固然让人高兴,可隐藏在深处的畏惧与臣服,更多则是让他脊梁骨发寒,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 果然,卸任避世是正确的做法。 他手中有兵权,朝野有自愿倾斜的所谓“摄政王党”,再往下,深得民心…… 对图谋皇位的逆臣来讲,这是天时地利人和。 对他而言,条条状状都是架在脖子上的尖刀。 错失分厘,连坐九族。 萧让尘深谙此理,